一曲落下,盛予也忍不住开口:“你的风格和音乐中的情感变了很多,为什么?”

许桑的双手依旧搭在琴键上,没有回头,只是笑着道:“在这两年里,我看到了许多不同的风景,也结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我想,这就是我内心情感发生变化的原因吧。至于我的曲风,那就是跟随心境一起变了吧。”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许桑的侧脸,盛予盯着他半掩着的眼睛,碧绿色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里面满是探究。

“你呢阿予,两年没见,我想听听你现在的琴音,看看有什么变化。”许桑邀请道。

这句话好似触碰到了盛予的逆鳞,他突然死死地盯着许桑,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这两年里,你没有看过我的比赛?”

许桑这个时候才转头,对上盛予视线的那一刻,他微微一笑:“毕竟我这两年里太忙了。”

盛予微征,扯了扯唇角,“一次都没有?”

许桑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他用溺死人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抱歉。”

盛予忽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冲进了琴房,一把抓住了许桑的手。

他的力道很大,手指紧紧扣住了许桑的手腕。

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被逼得几乎压抑不住的疯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正在翻涌,亟待爆发。

就在盛予即将要失控的时候,许桑的另一只手移过来,放在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上,还很轻柔地拍了几下。

许桑的动作温柔自然,却让盛予愣了一下,看到正在轻拍自己手背的那只手,他眼里的疯狂渐渐被茫然取代,手上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松动。

接着,他又看到许桑牵起了他的手,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腕还是如以前一样脆弱,没什么力气。

他轻轻便可以挣脱,但他却无法按照心意行动,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跟随许桑的牵引,乖乖地坐在了钢琴前,与许桑并排坐在一起。

“弹一首我们以前比赛合奏过的曲子,好吗?”许桑再一次邀请道,只不过这一次是“我们”。

没等盛予答应,许桑的十指再一次落在了琴键上。

琴音缓缓流淌出来,盛予只愣神了几秒,身体便本能地跟上了许桑的节奏。

十指同样落在了琴键上,与许桑一起合奏。

听见这道熟悉的音乐,盛予的手指很自然地落在黑白琴键上,肌肉记忆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不用多想,他们就能完美地合拍,好像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分开,还参加了许多的比赛合奏。

两人在音乐上都有极高的造诣,即使再难的曲子,另一个人也能完全跟上。

合奏结束后,许桑伸手摸了摸盛予的手臂,发现他的肌肉很硬,身体正在紧绷。

“放松,”许桑安抚开口,“我们再合奏一首,好吗?”

盛予没有回答,但他的十指却没有从琴键上移开。

许桑微微一笑,十指同样搭在上面,琴音随即响起。

这一次,盛予弹琴的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琴声从刚才的冷硬变得柔和,也情不自禁泄露了一点心事。

再次演奏结束,许桑慢慢收回手,转头看向盛予,“阿予的曲风也变了不少呢,但听起来很压抑,悲伤,这是为什么呢?”

盛予的手指猛然收紧,冷冷地看向许桑。

就在他的瞳孔收缩,心底的阴郁压抑不住时,却看到许桑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摸向了他的脸,“阿予,这两年里,你遇到了什么?”

盛予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在许桑问出这个问题时,又猛地发生了变化。

碧绿色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极为幽深,好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许桑的手没有停下,顺着盛予的脸庞缓缓滑下,手指掠过他的下颌线,抚摸上了他的耳廓,直到把盛予的耳朵摸得通红。

他的手指才再一次地移开,顺着他的后颈插入到他柔软的金发当中。

许桑抚摸的动作细腻缱绻,带着令盛予心颤的温柔。

盛予的身体再一次变得紧绷,感受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摸过他的脸颊和耳朵,他的大脑在顷刻间变得发懵,已经无法思考。

他的鼻间全是许桑身上传来的雪松混合着琥珀的香调,碧绿色的瞳孔因为闻到这浓郁的香味,微微荡漾,变得更加迷茫。

在他大脑发懵间,又感受到许桑的手指调皮地在他的发丝间穿梭,盛予的身体突然抑制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阿予,告诉我好吗?”许桑柔和地开口,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诱惑。

他的一只手在盛予的发间慢慢摩挲,另一只手则轻轻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

盛予的身体突然抖动得更加厉害,许桑的动作让他无法抗拒,他就像上瘾般,贪婪地吸收着许桑身上的味道,身体也朝他越来越近,最后缓缓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在许桑的蛊惑下,盛予终于开口:“我父亲将私生子接回了家。那个私生子的手段很高明,也擅长演戏,表面上对我很恭敬,私下里却处处与我作对。他只是一个私生子,家里的任何大权他都无法继任,我本不必要在意一个私生子,可令我心寒的是我父亲的态度。

“我从小以为我的父亲是个不苟言笑,非常冷漠的人,直到我亲眼看到父亲和那个小畜生私下的相处,才知道原来父亲也会笑,父亲也有温情的一面,只是那份温情,父亲从未给过我……”

许桑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依旧抚摸着盛予柔软的头发,他轻声问:“你和盛伯父的相处,还像从前那样吗,你还是想让你的优秀被盛伯父看见吗?”

盛予冷笑一声:“在知道父亲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只看重权势地位,眼里没有亲情,也没有我这个儿子之后,我已经不这样想了。”

“你做得很好,不用在乎你的父亲,也没必要讨好他,”许桑的另一只手已经移到了盛予的后背,轻轻地拍着,“但他是你的父亲,你绝对不能忤逆他。”

盛予的身体微微一僵,反问道:“忤逆?”

许桑的手又从盛予的后背移到了他的手背上,手指滑过他的指节,变成了十指相扣。

盛予的每一根神经都好似被许桑的手指点燃,因为他的触碰,身体变得越来越颤栗,整个人恍若陷入一朵巨大的云朵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