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周琎认真看着照片时,因为久不见林望星,隐约预感到不对劲的陆靖文找上楼来,看见她手里的相册时,瞳孔有一秒钟明显放大。

周琎笑嘻嘻地看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过来一起看?”

林望星立刻站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正巧看见桌上有贺卡,便大声道:“这是什么?小琎姐,是你给我的吗?我要下去拆开看!”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避免被陆靖文打击报复。

陆靖文黑着脸坐到周琎身边。

周琎指着照片里他身上的小裙子道:“你那时候穿的真好看,我小时候要是见到你,会羡慕你的。”

陆靖文一愣,突然有些没法生气了。

她的语气很轻快,所以也不需要同情。

陆靖文偶尔会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拿她没办法。

周琎在陆靖文的默许下继续翻看这本相册。肉嘟嘟的陆靖文长大了,不再穿女孩子的衣服,身子像树枝抽条一样飞快拉长,脸上的五官依稀瘦出现在的雏形。

他和她确实生活在两个世界。

她看见他满世界地跑,到各个地方旅游,从被父母抱着,到抱着弟弟,再到推开粘人的弟弟,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臭屁,好像天生不知道怎么笑一样。

等到上学,他就开始学习各种才艺,参加各种官方非官方的千奇百怪的比赛。

周琎看到他穿着礼服坐在钢琴前一脸严肃地演奏,也看到他白花花的小身板在游泳池里扑腾,还看到他穿着跆拳道服和对手摆拍,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你小时候的业余生活这么丰富啊。”

陆靖文已经把脸埋在手掌里,耳朵红得要滴血。他不知道周琎看着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跟着一起回忆的他实在是莫名羞耻。

周琎接着往后翻,他的照片里渐渐出现一些同龄人,容舒也在里头。但陆靖文实在是不擅长微笑,要么就臭着一张脸,要么就假笑到让人怀疑拍照的人是不是在镜头后面拿武器逼着他笑。

周琎突然有些好奇,如果他们俩出现在一张照片里,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快门声音闪过,周琎和陆靖文同时抬头,原来是林望星站在门口抓拍他们。

陆靖文这回没有生气,反而道:“你再重新拍几张,我们准备一下。”

说后半句时,他看向周琎,征求她的同意。

周琎点点头,坐在原位,抬头看向相机,身体有些僵硬,略微局促地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陆靖文坐得离她近了些,右手撑在她身后的椅子扶手上,没有碰到她,却又让人仿佛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

周琎抬头看他。

闪光灯一亮,被照下来了。

她又转过头,面向镜头,重新露出微笑,装作方才只是一个意外。

林望星一口气为他们拍了好多张,陆靖文起身替他,接过相机:“你去和你小琎姐拍。”

林望星的脸从相机后露出来,他们才发现,他已经哭成小花猫了。

周琎抽了几张纸,上前帮他擦脸,道:“你怎么哭了?”

林望星瘪了瘪嘴,问:“小琎姐,我们是不是以后不会见面了?”

周琎突然明白,他是看了那张贺卡以后哭成这样的。她承认,在写那封贺卡时,她多少有些当成以后不会再见到林望星来写。

毕竟高三一年,她要全力以赴地冲向那个目的地,哪怕是陆靖文也要被她放在一旁,只在偶尔疲倦休憩的时候拿出来回味,不太可能再抽出时间为林望星指导。

至于一年后的那个暑假,实在太过遥远,以至于无法预测,让她不能轻易地做出承诺。

但看着红了眼睛的林望星,她还是许下善意的承诺:“当然还会再见面,就是不能像现在这么频繁,我高三会很忙很忙的。”

林望星不说话。

陆靖文赶他坐到周琎身边:“快过去,我给你们拍照。”

这一刻,林望星觉得拍照就更像要彻底别离了,但他还是坐到周琎身旁,带着依依不舍。

陆靖文按下快门。

周琎不知道她的未来里有没有林望星,又有没有陆靖文。毕竟时间使人分离,命运总是无常。但至少这一刻的情深与快乐,可以永远定格在这张照片里。

第49章 烟花

周琎有时候觉得, 高三生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明明学校还是那个学校,教室虽然换了一间但摆设相差无几,老师也都是见惯了的熟悉面孔。可当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听着一旁的读书声时,就是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她偶尔学得太辛苦时会出现一些幻觉, 总感觉外面在下一场暴雨,电闪雷鸣, 亮着灯的教室像一座孤岛,是她在汪洋之中漂浮时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但它其实并不牢固,也算不上倚靠, 唯一能真正决定她前途的是命运, 并不全靠她的努力。

不过那样的幻觉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等她回过神, 依然是晴空万里,无风无雨。桌上还有很多没做完的题和没背完的书。

她废寝忘食地读。

又恰巧赶上身体发育,个子抽长,晚上在被窝里一阵阵地忍着脚抽筋的疼。

陈思芸看在眼里愁得不行, 开始给她煮各种听过没听过的进补食物。

周琎连喝几天加了醋的大骨头汤, 发现自己对醋的喜爱都有所下降。强烈要求换菜谱后, 又喝上加了田七粉的鸡汤, 苦到难以言喻,开始怀念酸到令人发指的大骨头汤。再后来, 更是吃了清炖的田鸡,连脚趾的形状都还清晰可见,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这种美味心有余悸。

除了学习和进补, 剩下的便是考试。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 有时学校里自己出排名,有时跟着区里市里。

周琎不记得到底考了几场试,只记得自己的排名总是那么一位一位地上下浮动,最后总算稳定在了第二名,距离陆靖文一步之遥的地方,她还差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