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点了点头,他在姜云的电话里大概了解了一些。
“他本人之前做过心理咨询吗?”
“做过的。”姜云说,“但效果并不太大,甚至吃过一段时间的药物,也不行。”
顾行说好,可以让对方来聊一次。
姜云说会要对方打电话过来约时间,又问了一些关于齐睿睿的近况,然后才离开。
事实上,齐睿睿的噩梦有好转许多。
她说自己开始不会每天都梦到同样的场景,偶尔也会醒来不记得自己是否做了梦,顾行对她进行了一些强行干预。
这个过程不是很舒服,齐睿睿数次在醒来后痛哭流涕,但每一次顾行问她要不要坚持,她还是会点头。
“我相信你。”齐睿睿很认真地看着顾行,告诉他,“至少和你说话,我会觉得开心。”
像齐睿睿这样的客人,并不在少数。尽管这个项目依旧存在灰色地带,但顾行认为前景是乐观的。
许嘉臣在从伦敦回来之后,很快又忙了起来。他去了一趟东京,然后呆了一个月。期间打过两次电话给顾行。
告白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意外地没有发生太多变化。许嘉臣比顾行设想的更成熟,他甚至没再提过恋爱之类的事。
但在一月底的某个下午,顾行收到了许嘉臣安排人送的花,上面写着祝福诊所开业一周年。
快到除夕,大街小巷都变得热闹起来,走到任何地方都充满了节日气氛。
顾行前几年不在国内,也就去年和今年有时间呆在家里,父母格外开心。顾行陪妈妈去超市,店内挤满了来采购的客人,光是结账便排队排了二十多分钟。
“今晚你刘叔叔和静静来吃饭。”顾行把东西放到后座,坐上了车,妈妈在旁边开口道,“对了,静静谈了恋爱你知道吧?”
顾行在找停车二维码,他妈妈打开了镜子,在拨弄自己刚染黑的头发,“是个女孩子。”
“哦,听说了。”顾行回答道,“你知道了?”
妈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略微无语道:“昨天知道的,刘老师来家里喝茶。我都吓了一跳。”
顾行发动了车子,笑着说:“有什么好吓一跳,你都过来人了。”
他妈妈嫌弃但带着笑地拍了儿子一下,说:“怎么说话呢,我只要你好就行,乖乖。”
今天在来的路上,顾行的妈妈问他自己的头发染得好不好,今年她没有再染黑色,而是选了一款深棕色,说觉得这样看起来洋气一点。
顾行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很时髦,平时工作不太能穿时装便会在周末带顾行出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自己遇到孤立,从学校休学的那段时间,妈妈也无比艰难地请了一个停薪留职的假,陪着顾行在全国旅游。
后来,顾行念完书,出柜,父亲气得好几个月没理自己,而妈妈则在第二天,跑到了顾行的住处。
先是哭,然后又拉着自己儿子,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今年还是一个人?”妈妈在旁边问道,此时车子开上了高架,遇到了堵塞。
“嗯,太忙了,这不是刚刚定了拿投资嘛。”顾行说。
“我不觉得人一定要结婚,但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妈妈关心地说道,“做妈妈的嘛,总是觉得子女没人照顾很可怜的,被荷尔蒙控制呢。”
顾行笑了一下,说:“怎么说这么可爱的话。”
“如果你谈了恋爱,一定要带回家吃饭啊,妈妈煮饭这么好吃,可不能埋没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除夕当天,刘医生一家也过来吃年夜饭,刘静倒是没有带上女朋友,顾行的妈妈问起来,她说回自己家了。
年夜饭的气氛很好,即便刘医生看起来仍旧受到女儿是同性恋的刺激,说不了几句,再加上喝酒情绪就上来,但都还是算开心。
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看晚会。刘静端着一杯顾行妈妈泡的茶,拉着顾行到了阳台上。
半封闭式的阳台,能看到外面的灯火通明,还有一些地方断断续续在放烟花,今天晚上的能见度很好,能看到月亮与星空。
“不谈恋爱?”刘静问顾行。
“不了吧。”顾行柔和地笑着说,“感觉没什么必要。”
“你在我家,等电话的那个人呢?”刘静忽然问道。顾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了一会儿,才想起是说当时他在等的蒋赫然的联系。
顾行伸出手,拨了拨阳台上父母养的绿植的叶子,说:“没联系了。”
“这么快不喜欢了?”刘静惊讶道,“你还真是快。”
顾行张了张嘴,没有给答案,但好在刘静并不是纠结的人,只是说无所谓无所谓,再找就行。
蒋赫然一个人留在了伦敦。
他与国内有时差,因此提前给父亲打了电话。家里什么也不缺,蒋赫然还是执意托人买了很好的茶叶,要陈秘书送了过去。
在工作完之后,蒋赫然从公寓的书房走出去,他还住在这间不算新的公寓,家里还摆着与蒋家兴的合影。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他坐到了沙发上,茶几的下面摆着一只润唇膏,是上次阿姨来做卫生找到了。
她问蒋赫然是否要扔掉,蒋赫然想了想,说先放着吧。
其实他没想好,为什么不扔掉,没有想过靠着一支唇膏让顾行再对自己笑,更不会觉得这个能缓解什么。
打开了落地灯,蒋赫然所在的公寓外面漆黑一片,静谧得感觉不到任何节日的气氛。
他看着那个唇膏,想起昨天去井上的日料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