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洛兰去芙蓉城应是扑了个空,那她还在芙蓉城么?有等到伊拉勒么?
“我得找到莫明,向他问明缘由,你方才说他们住在醴泉坊?”
楼云春摇头,“献经的僧人不住醴泉坊,而是挂单在晋昌坊的大慈恩寺。”
“那我明日去大慈恩寺找他。”
“我同你一起。”
胥姜笑着应道:“好。”
楼云春终于将木头锯完了,他将拿到曹叔定好的点比了比,尺寸准确无误。随即又拿出曹叔画的草图,标注榫卯位置,开始凿孔。
胥姜要去帮忙,却被他拒绝,只好站在一旁替他打下手递器具。
没一会儿,她肚子便叫了起来,自昨夜至此刻,她还米水未进,难免饥饿。楼云春一大早便来了,又劳动大半日,想来也饿了。
“我去做饭,可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
胥姜想了想,“那便做个竹笋咸肉闷饭吧。”
以往在冶游途中,出笋时节,长途跋涉后来一道鲜香扑鼻的竹笋焖饭,能再走三天三夜。
“好。”
拿定主意,胥姜溜溜达达地往厨房去了。
灶里有火,炉子上热着茶水,胥姜割下一块曾追做的咸肉,借火燎烧表皮,待表皮焦黑、不见毛发,再放入滚水中浸泡。
这个时节冬笋已老,春笋未出,能用的只有笋干,笋干不能直接炒制,需得以热水泡发。
趁着笋干与咸肉都浸泡的间隙,胥姜就着滚水,泡了壶老荫茶,随后给楼云春倒了一碗过去。
楼云春双手满是木屑灰尘,不好接碗,只眼巴巴地盯着胥姜。
胥姜赶紧将茶水喂到他嘴边,叮嘱道:“有些烫,慢点喝。”
说完又替他吹了吹,这一吹便将自己吹到了他嘴里。
手里的茶碗晃了晃,差点打翻,胥姜赶紧将茶灌进楼云春嘴里,随后灰溜溜跑了。
茶水滚烫,楼云春被烫得双唇通红,却甘之如饴。
胥姜把煮的半软的米,滤干待用,滤出的米汤过会儿可用来下饭。随后将泡好的咸肉利落刮去黢黑表皮,露出金黄的肉质,再一切,内里红白相间,诱人非凡。
她将咸肉与泡发的笋干分别切丁,葱姜蒜切沫,再挖两勺幽菽,架锅开炒。
先倒入少许清油,将肉丁倒入煸出油脂,再倒入幽菽、姜蒜炒出香味,随后加入笋丁翻炒。莫要将肉丁煸太干,待它收缩两三分,便将半熟的米饭盖在菜上,注水封锅,微火闷煮。
闷至水干,饭菜皆熟,再将其翻炒均匀,洒上葱末,便可起锅。
干笋比鲜笋更香,混合着咸肉油润之气,还未起锅,便将胥姜满腹肠胃,激得动荡不安,恨不得连锅倒下肚。
她拿出两个海碗,给自己和楼云春各盛了一碗,又倒了两碗米汤,让楼云春支了块案板,两人就在檐下吃。
满地散落的木头,一块简陋的木板,青瓦陋檐下,两人就着浓稠米汤,一气扒去半碗竹笋咸肉焖饭,随后发出满足的叹息。
真香。
第81章 八十一斩,旧友莫明
吃完饭,楼云春继续凿榫削卯,胥姜则开门洒扫,清点书籍、字画、纸笔等库存,随后裁纸造册入账。这本该是年前的活儿,实在是年前忙不过来才搁置了。
在一声声敲击中,胥姜把所有书籍归档分类。待她完活儿,楼云春的棚子也搭好了。
“阿姜,过来。”
“来啦。”
胥姜闻声而去,一进后院,便见楼云春绕着新修的驴棚来回巡视,脸上浮起满意的神情。
“不错嘛,有模有样的。”胥姜也绕着驴棚来回打量了几圈,随后拿起曹叔画的草图比对一番,榫卯紧合,分毫不差,连木头都刨得干净光滑。再抬头看棚顶,莎草搭得厚实整齐,应该不会漏雨。她冲楼云春夸道:“手艺真好!”
楼云春顶着一头草屑木花扬起了嘴角,得她一句好,今日的功夫便没有白费。
胥姜拿来一把笤帚,将棚内清扫干净,又铺了些莎草给驴做窝,随后对楼云春道:“将驴和马牵进来试试新窝。”
因为修棚,驴和马被拴到了门前树下。喝了整日的西北风,驴差点没被冻死,此刻被楼云春牵进后院,便‘哒哒哒’地往自己的窝跑。跑到窝前,它刹住了蹄子,左瞧瞧,右闻闻,才磨磨蹭蹭地进窝。
进窝后又来回转了几圈,然后撒蹄子开始刨莎草,直将莎草刨得满地都是,才往草上一躺,翻来覆去的打滚、撒欢。
瞧着很是欢喜。
楼云春又去牵马,马十分温顺,让进棚便进棚,也不似驴满地滚,静默地站着。
“大小适宜。”虽说依旧略显拥挤,可比较之前已经好多了,胥姜走到楼云春身前,替他摘掉头上的草屑,拍去身上的木花,“炉子上有热水,去洗洗吧。”
“嗯。”楼云春俯身在她唇上讨了一赏,去浴房洗漱了。
胥姜拍散脸上的热气,去给驴子和马切草料。草料一进槽,驴子便翻身冲了过来,缰绳绞在了驴身上,被它绷得发直,可驴饿狠了,仍不管不顾的往前奔。
见棚子被它扯得直晃,胥姜赶紧往后退。随后只听一声轰响,她眼前一花,莎草铺天而来,将她盖了满脸满身。
楼云春刚搭的棚子,垮了。
胥姜站在原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