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封这一咬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到底哪里招惹到这祖宗了?难道是觉得我对他还不够好?凭良心讲,我对他实在是够意思了,毕竟在他第一次哄着跟我上床时,我顶多踹踹骂骂,没跟他当场断交。后来跟他生气也就是气这小子瞒着我求赐婚。又是利用我的同情心和我们的交情,又是赌自己前程的。

到底是谁没心没肺啊。

我承认是有故意刺激过他,那不是希望他认清现实回头是岸吗。结果他非但不迷途知返,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我闷闷不乐地踢一脚石子,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地回了府,心里还没理明白贺封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知道他口中的报复是指的什么了。

方景秋老远看见我,原本是欣喜的,可说话时就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了:“子晔,这几日同贺小将军相处如何?”

我尚且没摸着头脑:“还行吧。”

他盯着我嘴角,好像全然没听见我说了话,语气不阴不阳:“想必是很好了。”

我想说好什么好呀,刚刚还莫名其妙吵一架,挨了口咬。但他眼神实在太明显露骨,宛若实质,我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嘴唇。伤口不深,已经愈合,但或许有些红肿,会比较惹人遐想。

原来这才是报复。

这些日子他从没提过,我险些都忘了。

不就是成亲前给他听了回墙角嘛,这人也忒小气。

58

横生枝节,这下我跟方景秋之间也有点不尴不尬的,本来两个人挺好,现在因为贺封这一咬,平白插进了第三人。

气氛不对,感觉得说点什么抢救一下。

于是我摸着那点红肿正欲解释:“这就是他莫名其妙……”

方景秋打断了我,眼里晦暗不明:“不用解释的。”

“?”

他随即苦涩一笑:“你待他不同,这我知道。”

嘶,这话说的。

我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错觉,贺封说得对,我平素最怕的就是麻烦,什么事都如此,现在要应付这种微妙的话对我来说就是一大麻烦,两端来回顾,往往都讨不了好。

我也实在不是什么会说甜言蜜语的角色,无话可说,干脆豁出去了:“你要愿意,要不也咬一口?”

这下把他给整不会了。

方景秋愣着看我,忽然一笑:“疼吗?”

我瘪嘴:“疼哭了都。”

“之前侯爷还担心你们会不会打架。”

床上打架如果也算打的话,那我和贺封也算打得如火如荼了。当然这可不好说给方景秋听,求生欲使我闭嘴,转移了话题。

“你小时候练过武吗?”

方景秋摇摇头:“方家向来诗书传家,于习武一道看得不重。”

本朝说是文武并举,实际更看重文治,料想方丞相也不会和家人专门强调习武的重要性。然而君子六艺里可不就有射御,都不说能不能成君子,起码也能混个强身健体的结果,不至于底子太差,风一吹就倒。

“那你小时候都在做什么?”

“读书。我底子弱,不常活动,多半时间都在屋里读书。”

我颇为遗憾地点点头:“要是我幼时遇见你,定不会让你天天待屋子里发霉。”虽然我也不爱动,但因为有个贺封在,童年时也被迫晒了许多太阳,比之方景秋或许好上不少。

然后我就听见他喃喃自语道:“现在遇见也不迟。”

“什么?”

我没听明白,只是认真地看着他。方景秋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拉着我很急切地表达:“我想过好多次,如果换作是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我……我此生做过最后悔也最无悔的一件事就是去求了太后。子晔,我是真的”

他把他的一腔真心捧出来,我看到了,于是我说:“我知道呀。”

只是知道,只是看着。

他蓦地有些颓然,苦涩道:“你还是怪我。”

不能说怪,也不能说不怪。想了半天,我缓缓握住他的手。

“你是很好的人,我知道。”

方景秋长久地对上我的眸子,我静静回望,等待下文。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59

谁也没想到贺封第二天就大摇大摆地来了,明明前一天也算是不欢而散,今天却如同没事人一样,和我好兄弟一般勾着我的肩:“散值了路过,来蹭个饭,可以吧?”

见鬼的路过,压根都不是一条道。

我皮笑肉不笑,端出一副客气且不熟的态度:“吃,自家人管饱。”

贺封凑到我耳边问:“怎么还生气呢。”语气姿态无一不亲昵,好像昨天什么都未曾发生,落到旁人眼中,估计得觉得我们关系确实恰如之前的流言所说,只怕是早已私相授受了。果然瞟一眼路过的仆役,都是低头匆匆走过,摆明了的眼观鼻鼻观心。

至于吗,揽个肩膀跟白日宣淫一样。

我是有苦说不出,拨开贺封的手,不太想沾他。

然而这家伙是真的没半分自知之明,迈开长腿赶两步,坚持在我耳边絮叨:“啧啧,世子爷也太无情了,前几天还和在下柔情蜜意卿卿我我,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