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实在是太荒诞,难道我家中妻室是摆设吗?我一时受到了冲击,感觉许多事情全涌入心中,纷纷扰扰,毫无头绪。不知道景秋得知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我现在实在想念他。

贺封又和管家交代了一些事,过来和我说:“好,如今事情结束了。明日回城如何?”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有些木楞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目的?”

“对啊,”贺封漫不经心地去拨弄房间里的小物件,“不就差个名分吗?那我就要个名分,侧室,又不和他抢。”

他转过身来看我:“你好像不高兴。”

“我该高兴吗?令堂知道会高兴吗?家父一向视你为亲子,他会高兴吗?”我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右手几度攥成拳头,思考该从哪个方向下手。

贺封冷笑:“这事情是我先做的吗?方景秋可以,换成别人也可以,唯独我不可以,是不是?”

我忽然冷静下来,身上有些发冷:“你什么意思?”

“我说方景秋啊,要不是去求了太后懿旨压将下来,方丞相能答应?孟老侯爷能答应?全程都不用告知你,结果今天他倒把好人做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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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41-45 章节编号:7127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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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回程,我在途中一言不发,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半点心旷神怡的滋味也体会不到,反而总觉得太阳穴跳得难受。贺封识趣,见我没个好脸色便不来找我搭腔,留我一人坐在马车内,自己则另牵了匹枣色马骑。

昨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贺封说的那句话。

太后懿旨……是了,方景秋自幼就得天家赏识,求个姻缘有什么要紧的?我回忆过往所有的枝枝蔓蔓,竭力想找出一个贺封在诓我的证据,却发现只有这个理由是最说得通的那个。

太后突然的召见、我爹为什么对他格外宽厚,对我就容易吹胡子瞪眼。原来一切归因于上面有人啊。天家赐婚,若是闹出点兰因絮果的故事,似乎说不过去。

这几年我同他相处不错,从最开始的别扭拘谨,到如今已经逐渐摸索出一些夫妻相处的门道来,我原想过,或许就这样和他终此一生也是不错的。

但是现在,总感觉太虚幻。

进城后,贺封跟着我一路走,似乎没有要分别的意思。我只好停下来撩起帘子喊住他,用手指向西边:“你家往那边走。”

贺封闻言勒马,胯下的枣色马原地踱步,打了个响鼻:“我跟你一起去,总得给伯父一个交代。”

“你……你别去,你莫害我。”扬声说完,我缩回车厢里嘟囔,“上次你就把我害惨了。”

外头传来模糊的一声:“我知道。”

“……”要是若是不说这声知道,我都忘了方景秋还给贺封写过信。瞒着我的。

他到底还做过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越想越发气闷,再探头一看,已经能见到侯府门前的上马石,贺封却依然没有要和我分道扬镳的意思。我下车,他下马,亦步亦趋,好像我在无理取闹,而胆大包天骗我接旨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冷眼问道:“你上我爹跟前凑什么热闹?回去陪陪伯母不行?她那儿你就有交代了?”三年前同贺封赌气胡闹一场,回家不慎露馅,我爹的狂风骤雨险些没把我摧折了,这次贺封玩了这么大一笔,要他进门无异于给我火上浇油。

他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些什么,我没给他机会,又好说歹说了几句,才把人给轰走了。

见他走了老远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望,我低头看地上,可惜府中仆役把门庭扫洒做得太好,我连想找颗趁手的石头扔他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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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堪称寂静,门房给我开门时脸上大有惊讶之意,我不爽道:“这还是我家吧?”

他一面“是是”地回我,一面偷偷觑我脸色。我觉察出不对味,问他怎么了,他又快速低眉顺眼跟我打太极:“没什么,少爷您回家了就好,侯爷……找您找得急呢。”

好家伙,果然是在大发雷霆,这个家我还是不回为妙。

我转身欲走,却被人叫住:“少爷,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是孟准,我名不副实的贴身侍卫,忠实的向我爹打小报告者。让他看见,就是让我爹看见,看来是不能假装无事发生了。就在我思考要怎么灭口的时候,孟准没察觉我的幽幽怨气,凑近了压低声音说:“侯爷昨夜一宿没睡,在院里打拳,那叫个虎虎生风。前几天不是躲得挺好吗,怎么赶在这个当口回来了?”

遥想当年,回京路上,我娘怀着我,路遇盗匪群,我爹以一敌五杀出一条血路,把我娘送进城去,当夜羊水便破了,我娘熬了一整夜,终于在太阳升起的那瞬间我把诞下。我娘说,所以我的名字里有“晔”。可惜因为那次受惊太过,我是早产,我娘自此以后落下病根,没几年就早早地去了。

咳咳,扯远了,重点是我爹沙场披挂数载,单打独斗又能以一敌五,他老人家要是一拳落我身上,我绝对得不了好啊,说不定在彻底昏过去之前还能看见我爹求我不要死的奇景。

我听我爹练了一宿的拳,有点冒冷汗,但后半句听着口风不对:“我躲?我躲什么?”

孟准看我的眼神顿时是一种“你这点小伎俩谁看不出来啊”的暧昧不明,欠揍得紧,想给他两拳。他悠悠说道:“您给府里捎信说出去散散心,隔天侯爷就被召入宫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阴得能滴水啦!昨天又有消息说您和贺小将军……”

他大概是看我脸色越来越差,知趣地把后面半截话咽回肚子里。

我虎着脸望他:“说啊,什么?”

他结结巴巴,冒一脑门汗,眼神躲躲闪闪,显然是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你不是听说吗?转述别人说的,我又不会怪到你头上。”

“呃……他们说您和贺小将军,怕不是早已……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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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

贺封都在皇帝面前造谣了些什么?私相授受……我承认是有且仅有那么一回,可之后我们就再没了联系。好啊,一时心软被贺封算是变相软禁了几天,得知了个惊天噩耗,现在回来了还被人误解是自己早已知情而躲出去避父锋芒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见了贺封一面。当初就该牢记景秋的话……啧,怎么又想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