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姐捏住我肩骨的手指随着她每吐出一个字而更加用力,到最后几乎要将我捏死,我忍受着钻心的巨痛一声不吭,她看着我近乎哀求说,“程欢,千万不要犯傻,女人栽在不值得的男人手里,这辈子就完了。男人可以浪子回头,但女人得到的宽恕太狭隘,我们已经走过一条弯路,不要再接上下一条弯路。”

岚姐句句戳心,听得我特别想哭,从没有这样心力交瘁过,我不知道我走的这步棋对不对,如果再走下去还回不回得了头。

我如此渴望女人的安稳,却没有一把安稳的伞给我撑。

左边是若即若离毫无把握的周逸辞,右边是凭借心机手段杀出一条血路,我想俘虏他,俘虏得彻彻底底,可俘虏周逸辞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么长的一条河,上岸需要多少沉浮。

周逸辞离婚消息不曾放出半点风声,也一直十分低调处理,但仍旧传得满城风雨,几乎在一夜之间人尽皆知。

有一些和穆锡海私下交好的朋友甚至打电话到穆宅询问这件事,听上去是好意,可实则也在瞧笑话,穆锡海起初还耐心回复,到后来干脆理也不理,独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当初周逸辞迎娶白玮倾时,他们父子关系还非常僵硬,几乎没有来往,白家嫁女在滨城也算一桩庞大新闻,穆锡海当然不会一无所知,可他没有资格插手,插手周逸辞也未必听从,所以这段婚姻在本质上就不被祝福,随着周逸辞的强悍与成就,白玮倾被摆放在一个攀高枝的位置上,然而最开始白玮倾和周逸辞的结合其实是下嫁。

周逸辞有才智有城府,唯独缺少了门路,白家算不得首屈一指,可也门户响当当,周逸辞对这段婚姻的抉择很大程度上因为他需要在滨城找一个靠山,为他打通人脉渠道,助他一臂之力。

现在的周逸辞是所有家族最理想的结亲对象,他也利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太多女人,而七年前的他还没有手握权势和钱财,只是一个大众眼中没有时运的凤凰男,白家对他的接纳是他山穷水尽的稻草。

周逸辞的固执倔强太像他母亲,他宁可向外人低头,也不愿回来对自己亲父亲妥协。

白玮倾出轨闹得沸沸扬扬,穆锡海三番两次想要埋怨,可他又不敢说的太深入,周逸辞舍父随母离家出走是他的过错,而穆锡海在对他母亲这件事上的过错更大,他根本没底气张口苛责。

周逸辞离婚消息曝出后杜老板和杜太太第一时间带着杜靖婉来到穆宅,提了大包小包数不尽的礼品春风满面。

美其名曰是拜访大病初愈的穆锡海,实际就是来攀亲,对于自己侄女和周逸辞的婚事早已势在必得。

之前杜太太只能暗中搞动作,毕竟婚还没离,总不能直接贴上去掉价,也显得故意和白宏武为敌。现在婚离了,周逸辞这块肥肉许多豪门官宦都盯得紧,而杜小姐算是和他接触最多的女人,本身就近水楼台,杜家地位在滨城也不低,自然是最佳首选,至少杜家上下都这样觉得,而能否入穆锡海的眼就不得而知了。

我站在二楼梯口朝底下看,大厅内佣人往来非常热闹,穆锡海坐在沙发上和杜老板说话,杜靖婉乖巧依偎在杜太太身旁,她似乎很想四下打量瞧瞧,又怕初来乍到太失礼,便只好沉默拘谨坐在那里。

与此同时周逸辞从走廊头上的房间内出来,他穿着一件艳丽无比的花色衬衣,下面白西裤,看上去颇为风流耀眼,有几分轻佻,他看到我站在梯口鬼鬼祟祟像个偷窥者,没忍住笑了声,“要趁人不备做坏事吗。”

他朝我走来,不管这里还是在穆宅,直接无所顾忌伸手卷起我一缕长发,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他顺着头发一点点吻上来,直到灼热的薄唇掠过我耳垂,最终落在眉眼上,辗转亲吻了片刻。

我提心吊胆把他推开,在他坏笑中反手指了指楼下,他所站立的位置并不能看见什么,但他可以听到杜老板的声音,他问我怎么了,我歪着头说,“周先生未来叔婶在做客呢。”

他蹙眉问我哪一家的叔婶。

我狡黠眨眼,“当然是对你爱不释手的杜小姐的叔婶喽。”

他这才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哦了声,“原来是打翻了陈年老醋的坛子,怪不得我在房里睡觉都闻到了酸味,活活被酸醒了。”

第100章 眉目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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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冲喜

穆津霖一把握住我手腕,这个动作令我无比心虚,我下意识看穆锡海,他并未看到这一幕,而是极力挽留周逸辞吃午饭,可他以公司事务太多耽误不得急匆匆便离开了。

佣人搀扶穆锡海到餐桌坐下,管家一边为他铺餐巾一边劝说他,“您不要插手二少爷的私事,他有喜欢的自然会选择,如果没有您也强求不来,二少爷独立惯了,对于别人的掌控他会有反感,您何必费力不讨好,让才缓和的关系又冷掉。”

穆锡海扯掉垫在腿上的餐巾,攒成一团扔在桌上,“杜靖婉怎么看都不是贤惠持重的女人,还不如白玮倾沉稳,和逸辞天壤之别,他如果要娶这个女人,我肯定不能同意。”

“连老爷都瞧不上眼,二少爷自然更不能,如果他娶了,一定有他的道理,您不要操心这些,顾好自己身体最重要。”

穆锡海蹙眉不语,他抬眸看了眼正从我手中夺过纸巾擦脸的穆津霖,“你哪辈子娶妻生子,我有生之年还看得到吗。”

穆津霖动作一顿,他颇为无奈抱怨,“不是说他吗,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我他妈不扯你扯谁!”

穆锡海气得骂街,“都他妈多大岁数的人了,屁都没带回来过,我像你这么大,三个太太都娶了。”

穆津霖把湿漉漉的纸团投掷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屁这种东西,父亲带回来过吗?如果您想要,我以后积攒回家在您面前放。”

“你他妈要气死我!”穆锡海把才拿起来的筷子又狠狠拍在桌上,穆津霖看了看空荡的大门口,“逸辞结婚七年,还不是没有一儿半女,这种事急不来,看缘分。太仓促后果都好不了。”

“我看你当和尚有缘分,我给你介绍那么多姑娘,你都说缘分没到,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到,五十岁还是六十岁。”

穆津霖笑着回头看我,那笑容阴森森的特别坏,我瞪了他一眼,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懒得站在那里听。

我径直走到餐桌在穆锡海右手边坐下,齐良莠也从二楼下来,她刚睡醒,大约是饿透了没顾上化妆,脸上压出的红印还没完全消下去,她素颜皮肤很糟糕,虽然白皙,可也非常松弛,而且带着几枚硕大的斑点,眼皮也松松垮垮,不过她确实是美人胚子,精致的五官和骨子里透出的妖艳很难被抹掉。

穆津霖在这时慢条斯理说,“父亲快七十岁才遇到如此喜欢的三太太,我为什么不能抱希望在我老来时缘分从天而降,到时候生个出来既是儿子又是孙子,这也算双喜临门。”

“给老子放屁!你他妈那时候要是生不出来老子不断子绝孙了!”

穆锡海气得眉骨直跳,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养了这两个逆子,平时的业余爱好就是专门和他作对,一个暗中犟,一个明着倔,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忙什么,连脱裤子干女人的那点功夫都挤不出来。

我伸手在他不断剧烈起伏的背上抚了抚,“津霖别气你爸爸了,你早点找一个回来不就得了,当你尽孝心,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够你挑拣的吗?”

穆津霖没再说话,他在我对面坐下,沉默夹菜吃,大太太身边的佣人下来说太太喝了素菜粥在房间休息,就不过来用餐了,齐良莠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她斜眼看那名佣人阴阳怪气说,“大太太是还没从老爷分财产的事里走出来吧。”

佣人没有和她争辩,鞠了个躬转身重新上楼,齐良莠端着碗喝汤,她眉眼都是笑意,“老爷总是说我贪,可您看这事儿定下我闹一闹不也就过去了吗,真正可怕的人啊,是暗藏心计不哭不闹,但其实恨得咬牙切齿,当着面儿无比贤惠,背地里挥金如土,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三太太自动放弃了财产继承权,可手腕上的镯子不只十几万吧?”

穆锡海目光落在我右手腕戴着的翠镯上,这是周逸辞买来送我的,做工打磨不算多惊艳,可翠玉的材料好,通透得像水,一丁点瑕疵都找不到。

他咀嚼的动作停住,眯了眯眼睛,“我不记得我送过这个给你。”

在这个家突发情况太多,我早就练出了随机应变,我面容非常镇静,“我刚进门老爷送我的一支白玉簪子,我朋友过生日、我送了她,我过生日时她又送了我这个镯子,礼尚往来,我也没计较亏了多少,老爷给我的底气,让我不用像以前那样为了点钱财畏首畏脚抬不起头。”

穆锡海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的确不需要再算计,你有需要跟我说,多贵只要你喜欢,我也买来送你。”

齐良莠在旁边啧啧了两声,“你能认识什么有钱朋友啊,还送这么贵重的镯子。”

我脸色不善看着她反问,“难道只有二太太才配认识富贵的太太名媛,我就只能认识些贫苦百姓吗?现在我和二太太都是一样的身份,一样的交际圈子,只不过我懒得和赌徒接触,认识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女人,二太太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