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明一世,尽管老了耳根子软犯糊涂,可他残存的睿智还没有完全消减,他太清楚齐良莠的为人,有多贪婪和狂妄,一旦她有了子女傍身,极有可能会想法设法颠覆整个家族掠夺她想要的东西,孩子将成为她为虎作伥的筹码,穆锡海当然不愿将自己骨肉沦为一场家族内外恶战的牺牲品,他宁可让齐良莠的肚子一辈子不大,也绝不会留下后顾之忧,因为心计颇深的女人并不比男人容易降服。
第二天早晨穆锡海的专职佣人过来伺候他穿衣起床,那名小佣人非常清秀好看,是这个宅子里所有保姆中最漂亮的一个,她似乎还化了妆,穿着也稍微艳丽奢华点,不太像是下人的打扮。
曹妈无意中跟我说过,宅子里有的佣人也是穆锡海的床上客,不过身份太卑微低贱,做不了他的妾室,不然传出去对他颜面很不好,所以都还是继续做佣人,只不过不伺候别人,就伺候他一个,平时很清闲,拿的钱也多,穿的也好,穆锡海总会在出去遇到好东西时会捎回来点,算是讨讨欢心,在这方面补偿一下。
我从浴室洗漱出来,穆锡海站在床尾伸开双臂,小佣人给他系皮带时半天都没弄好,手指摸来摸去,像是在暗示他什么,不过穆锡海有点疲累,他没那个想法,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我房间里,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也必须忍着出去到书房或者客房,还不能让爱吃醋的齐良莠看见。
小佣人弄了半天也没见穆锡海反应,似乎有点着急,也有点害怕,她低低喊了声老爷,我看够了戏笑着走过去按住她手腕,她吓了一跳,我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系了这么久,老爷都站累了,如果不会做事,以后换个人伺候,你去厨房打下手吧。”
小佣人脸色一变,她慌忙看向穆锡海,后者闭着眼睛,我弯腰给他系好皮带后,他一边活动了两下筋骨一边说,“按照三太太的吩咐做,找管家给你安排新工作。”
小佣人立刻慌了神,她摇头哀求说想留在老爷身边,已经习惯伺候老爷了,厨房工作完全一窍不通,怕做不好让几位太太生气,穆锡海蹙眉看她,“为什么做不好,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哪件事,不会就不能认真学吗?”
小佣人根本没想到她非但没有诱惑到穆锡海,还把自己的好日子搭进去,做保姆任人使唤与做暗地里的小情人待遇可是天壤之别,就拿爱吃醋的齐良莠来说,对于穆锡海的小情人她虽然足够愤怒,可不敢过分排挤和打骂,毕竟要看在穆锡海的选择上,给足他这点面子,不能太一人独大,终归大太太还没说话。但如果穆锡海不再保护,再次沦为佣人,齐良莠就能新仇旧恨一起算,活活捏死她。
不过急于求成也不怪她们,是我的上位史让她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都彻底浮躁起来,我也是普通百姓,也没有多么惊人的美貌,只是年轻温柔,而这些她们也有,能够被穆锡海看上,至少有中等偏上的姿色,女人一旦有了姿色,都不会太安分守己,都想要利用这点长处得到什么。
纳了一个三太太,就可以再纳四太太五太太,穆锡海承诺过我将是他最后一个太太,可当初他着迷沈碧成时也这样说过,一个男人在最疼爱一个女人时许诺的一切誓言,都有三分冲动两分讨好,仅仅五分真心而已,更出色的女人完全有资本将这五分真心打破。
但事情超脱了预料,变得十分糟糕,小佣人几乎要啼哭出来,她跪蹲在地上抱住穆锡海大腿,不断哀求想留在他身边,穆锡海冷漠以对,她央求了一会儿知道大势已去,擦着眼泪从房间内出去,我转身跟上她,在楼梯口叫住,我朝她招了招手,她迟疑着走过来,我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到一处墙角。
我目送穆锡海从房中离开下楼,他没有留意这边,我对小佣人说,“以后这样的事记得看清场合,我还在呢,男人怎么可能偷嘴吃,你也太笨了,不过没关系,你还年轻,来日方长,过不了多久也许还有机会,我会帮你留意,不过你得记得报答我。”
小佣人愣了愣,看着我不知所措,我笑着拍了拍她手背,“一人独享不如大家分享,反正我也没什么亏吃,但是你得听我的话,不要等得势了,就不记得我的恩情。”
小佣人犹豫了很久不怎么相信我,她小声啜喏着说,“我没有什么想法,三太太误会了,我就是个下人,我也不敢奢望。”
“别急着怕,我不是二太太,我没有那么狭窄的嫉妒心,如果有人帮我伺候老爷我觉得很好,至少我还能偷个懒儿。反正我也当不成大太太,多几个少几个对我而言没有区别。等你想清楚了,愿意往上爬个试试,再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她其实已经很大动摇,但估计被齐良莠平时欺压怕了,在她认知里姨太太没一个好东西,生怕是一个空镜子,看不着也摸不着,不敢脑袋一热和我靠拢,就点了点头快步走开。
我盯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有些遗憾惋惜,其实我真要帮她,她对我有大用处,有贪婪之心的女人才好利用,只是她的胆量和野心不成正比,能不能砺练出来以后为我利用还不好说。
两天后临近中午,吴助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有些事要带我出去一趟,当时齐良莠正陪着穆锡海在后院喂鱼,倒是没关注到我,我问他在哪里见,他说就在庭院外车中等我,他似乎有备而来,我估计是周逸辞那边出了结果,我飞快换了身衣服走出去。
我上车后问他是不是关于沈碧成的事,他没回答我,指了指放在副驾驶的一些婴儿用品,“如果稍后回去有人问,程小姐就说是去给腹中孩子买东西。”
我看了一眼那些杂七杂八的零碎,蓝色粉色都有,足有两大包,“这也太早了,他们能信吗。”
吴助理笑说,“第一次做母亲的女人都非常慌张兴奋,男人也是一样,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我抓住一张椅垫试探问他,“周先生也很兴奋吗。”
他说差不多,比其他事要上心些。
车停泊一家新开的茶楼外面,吴助理带我走入一个包房,这个包房是套间,最里面左边被一幕纱帘掩盖,右边被一座屏风遮挡,中间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鱼缸,将里外间完全隔开,外面的人倘若不知道里面有人,绝不会越过,而里面的人却可以透过纱帘与屏风观看到外面。
我注视着这一切对吴助理说,“临时这样装扮大费周折吧。”
他笑着点头,“程小姐一眼识破,周总说在演员毫无预料现场竟还有观众观看时,他所流露出的情绪才是最真实的。”
我嗯了声,“他最擅长请君入瓮,不过我也很久不看戏了。”
我朝那扇屏风走去,在走到一半时,我微微怔了怔,吴助理在这时指了指另外一方纱帘,“那后面为您备了软椅。”
我目光从屏风后隐约的轮廓上收回,按照吴助理的安排,走到纱帘后坐下。
第86章 撞破
吴助理跟随我一起绕到纱帘后,他站在我旁边,手上拿着一个亮黑色的遥控器,他对准墙壁上的白色电源按了下按钮,室内的灯光骤然熄灭,变得十分昏暗,只有一丝阳光从窗外渗透进来,照射的朦朦胧胧。
我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扇屏风上,那是一扇仕女图屏风,绫罗飘飘仙气十足,在金色阳光折射下艳丽逼人。
不过我看着觉得很眼熟,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周逸辞公寓二楼拐弯处的那扇,被吴助理派人搬到这里临时充数遮挡下。
它摆放在那里的确安静,可安静得诡异。
我问吴助理,“演员是谁。”
他笑着说,“程小姐稍后就知道。”
不过他接着反问我,“程小姐怎么不问周总在哪里。”
我冷静坐在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盏,目光似有似无扫过那扇屏风,“他在哪里还用问吗。”
我话音未落,忽然走廊外逼近一阵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吴助理立刻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示意我别出声,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晃进一道非常模糊的人影,他个子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能看出穿着一件薄款的灰色大衣,他将戴在脸上的墨镜取下,反手摸索到墙壁上开灯,灯光迸发出来后,我目光准确锁定在他身上,是莫雄。
他站在那里朝四下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当他发现包房内空无一人后,他从口袋内摸出手机要打电话,正在这个空当,门再次被人推开,齐良莠从外面进入,她一边脱外套一边对莫雄抱怨,“这个时间都在下班午休,路上堵死了。”
莫雄从她手上将外套接过来,他脸上没有在穆宅时的疏离和绅士,挂着一丝颇为下流的笑容,“堵吗,要不要我帮你疏通一下。”
齐良莠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深意,她娇笑着在他胸口狠狠捶打了一下,“不要脸,除了这点事,你脑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怎么没有?”莫雄一边凑过去在她脸颊吻了吻,一边伸出手指在她胸口揩了一把,“还有你给我疏通一下的画面。”
我莫名觉得有点恶心,隔着这道纱帘看那两个人丑陋而肮脏的嘴脸,胃口里禁不住翻江倒海。
这一刻我不是没有审视,也许在别人眼中,我和周逸辞也是这样恬不知耻,违背妇德人伦辈分在暗地里偷情还珠胎暗结,就看沈碧成仅仅是受冤又有怎样悲惨下场,我就能预料到假以时日当局面超出我和周逸辞的掌控,一切浮出水面倾囊爆发,我会怎样被人辱骂为**,怎样犹如过街老鼠般狼狈。
可即便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依然不后悔,我知道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周逸辞自始至终保我,不惜他的权势和声誉,如果他不保我,我也不会为此怨愤,这是我的选择,人既然有本事做选择,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
不过我还真挺惊讶的,我以为看齐良莠面相有多高贵,除了在穆锡海面前保持她低调温顺的样子外,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她竟然和莫雄玩儿得这么开,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正理。
我端着茶杯喝了口水,莫雄抱着齐良莠在沙发上坐下,想要亲热,齐良莠反手撑在他胸膛,“事情有打算了吗,说给我听听。”
莫雄哪里顾得上这些,他就想先解馋,他正要继续深入下去,齐良莠有些不耐烦推开他,“我问你话呢,你急什么啊。”
被二次拒绝的莫雄也有点焦躁,他从齐良莠身上移开,一脸铁青,“你是不是每次和我干这个都为了让我给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