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辞转过身,他面朝我,居高临下的俯视,唇角和眼底都染着十分深邃的笑意,“说谎的嘴唇,要长出一万颗水炮,吃不了东西,还会不漂亮。”

我盯着他不语,他笑着问,“好玩吗。”

周逸辞宽厚的大掌从我脸上流连而下,一直到我细弱的脖颈,他非常爱怜的眼神,疼惜又不忍,最终慢慢蜷缩,将我完全控制在掌心。

那像是能托起希望的帆船眨眼间变为刮骨的利剑,他忽然狠狠扼住我喉咙,我挣扎之中被他掌下的力量推拒到书架,背部狠狠撞上去,砰地一声,书架剧烈晃动,书籍从四面八方的位置滚落下来。

他眼底的柔情不复存在,似乎只是一个错觉,变为似怒非怒的风暴,我回想起露台上被掐断的尸首,和他此时对我的动作如出一辙,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他也看到我眼中一丝非常微茫的惊恐,更多是我伪装的平静,他用最狰狞恐怖的笑容问我,“我对你这么好,这么温柔,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我张开嘴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很困难,我垂下眼眸看到他手背绷直的青筋,他下了重手,他其实从没舍得用力对我,这是第一次。

“这张俏丽纯真的脸,怎么如此会演戏,昨晚还偎依在我胸口,对我万种柔情,今天就变成了背后捅我的刀子。”

他低低闷笑,“女人善变,可真是猜不透。到底还要我怎么疼你,你才肯乖一点。”

我咬住嘴唇,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鼻子,狠狠呼吸着,可鼻息与喉咙连成一条线,都被他扼住,我能呼吸到的只有很少一丝,根本不够我维持下去,我涨红了脸,他看着我这样狼狈又痛苦的脸。

“程欢,别不知天高地厚,好好待在我身边,文珀还由你照顾,如果你再兴风作浪,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

他扣在我咽喉处的掌心抬了抬,隔开一厘米距离,猛然灌入进来的空气续了我的命,他脸朝我靠近一些,“文珀能在你身边长到几岁,取决于你这个母亲安分守己的程度,记住了吗。”

那一丝几乎晕厥的沉闷在氧气冲击下被杀死,我狠狠抓住周逸辞胸膛的衬衣,艰难发出沙哑沧桑的声音,“难道不是取决于你对我的兴趣还能维持多久吗。你已经明确告诉我,我不过是供你玩乐的金丝雀,这些好早晚都会灰飞烟灭,为什么不允许我为自己想后路。我不是从最开始就站在了背叛的位置,我问过你要不要走,我问过你要不要娶,我问过你所有我能咬牙问出口的话,何况你我之间从来谈不上背叛,如果有,也是你亲手送我站在这个位置,从我跟了你爸爸那天起,我不就已经背叛了吗?”

周逸辞的脸色愈加阴沉,他最恨别人的反驳和质问,也最恨翻旧帐,尤其这个人还是我。

不过他禁锢我脖子的五指并没有因此而失控,他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手掌松开向上微微蜷缩,捏住我下巴,他这才用了极大力气,知道这不会伤害我性命,只能将我整张脸都捏变形,让我感觉到无法排解的巨痛。

他目光贪婪在我眉眼和薄唇上打量,恨不得一口吞吃入腹,“你这样聪慧可人,从美好的皮囊,到工于算计的内心,都让我欲罢不能,我对你的兴趣怎么到得了头呢。”

第186章 囚

周逸辞果然没有食言,他对我的兴趣非但没有到头,反而加重了许多,到了近乎霸道的占有程度,他将我囚在公寓内,夺走我的手机,断绝我与外界一切联系,安排保镖寸步不离形影相随。

他接连两个晚上都没有放过对我身体的征服,他在用这个方式逼我完全屈服他,对他给予我的一切妥协接受,他认为自己对我很好,给了我许多,是我的贪婪我的不知足才会走到这样几乎破裂的一步。

如果我不开口求饶,他便永无休止折磨下去,直到我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论怎样都无法逃脱他的控制和掌心,他让我看到惹怒了周逸辞的程欢犹如井底之蛙,根本无法从外界汲取半点风声,我如同瞎子聋子,在四面都是墙壁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得不到自由,得不到快乐,得不到他的笑脸,四面楚歌。

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是我坚决固执把自己逼入绝境,谁也救不了我,只有我的讨好和顺从救我自己。

我早晨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两只手被领带捆绑在床头的铁架上,窗纱拉了一半,暖气开得很足,周逸辞并不在房间,床头的文件也全部拿走,所有角落都不见我的衣服和鞋子,我想要坐起来,可腰部像折了一样酸痛,犹如被狠狠碾过,剧烈不适让我失掉挣扎的力气,我嘶了一声,栽倒在床上。

身体火辣辣的痛,心里阴森森的冷。

无边无际的深海。

这样庞大的天与地,不曾给予我堂堂正正的一席之地。

我躺在床上盯着半角拂动的纱帘,温暖干燥的空气掠过每一块裸露的肌肤,九儿站在走廊上敲了敲,问我是否下去用餐,我很想让她进来,可干哑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攥了攥柔滑的床单,听着她又转身离开。

我迷迷糊糊睡了会儿,直到她第二次敲门叫醒我,这次她明显急促和慌张,见我仍旧没有动静,直接推开了门。

她看到我赤身躺在床上有些惊愕住,站在原地迟疑了下,才朝我快步走来,我皮肤上有一块块青紫,她并不太懂这些,还以为我挨了打,骤然捂着嘴哽咽出来,“程小姐,您怎么这样固执,就不能朝先生低次头吗,和他这样执拗能有您什么好处,难道您还想让先生先朝您妥协吗。”

我张了张嘴吧,嗓子都冒烟了,她端起放在床头的玻璃杯,里面水已经冷却,她将我脑袋抬起喂我喝了一些,滋润之后我能发出声音,我仰面问她难道我错了吗。

她反问我对错真的重要吗,孩子都有了,难不成还能真的分开。

我抿着干裂的嘴唇一声不响,她见我呈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躺在床上,这才发现我还被捆着双手,她手忙脚乱解开绑住我的领带,长时间的禁锢我手臂几乎僵硬,半响都动不了,酥酥麻麻的疼感蹿升在身体内,像几万只虫子在啃咬。

九儿尝试扶着我手臂晃了晃,为我疏通血脉,来缓解我的僵痛,这样周而复始几次,我觉得好了很多,她从床尾捡起我的衣服,帮助我穿好,“先生早晨走得早,吴助理说穆氏有一单非常大的合约,是穆老爷去世后的第一单,公司很重视,必须要他出面来谈妥,他匆忙就离开了。走时候没说话,估计还生着气,否则也不舍得这么对您。”

我迈下床穿鞋,九儿问我是否上点药膏,我说不用,我刚要走路双腿忽然打了晃,火辣辣的灼烧感,走路的过程像撕裂一样,这是我跟周逸辞以来最狠的一次,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我的情绪,我能想象他当时心里多大的怒火,那并不是快乐,而是鞭笞泄愤,全部发泄在这样的动作里,甚至还觉得不够。

九儿吓得赶紧扶住我,她问我要紧吗,实在不行去看看大夫。

就算真的要紧,我也不能去医院,这样的丑闻一个人泄露出去,滨城就会满城风雨,周逸辞的闺房秘事,还不是和梁禾依,这是多重磅的粉色新闻,查来查去就会到我头上,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九儿将我扶到餐厅,保姆正在等我,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两名陌生的男人,保镖正在细致给他们搜身,连夹层都没有放过检查,九儿指着说,“先生高薪聘请了最好的橱子,一个做甜点甜羹,一个做南北大菜,好好伺候程小姐吃喝,他说保姆手艺不行,真要是让您吃高兴,还得是一等一的特级厨师,不然喂不饱您这张刁嘴。”

保姆笑着在围裙上蹭了蹭自己湿漉漉的手,“我也就擅长家常便饭,先生自己吃不嫌弃,可他怕程小姐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好手艺才能做出让人胃口大开的食物,我只能退居二线了。”

我冷笑看她,“换做任何人,被囚禁自由心情能好得了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起初还新鲜,现在不灵了。”

保姆听了看我一眼,瞧出我有怨气,她伸手把椅子拉开搀扶我坐下,“先生脾气冷,但程小姐也不是全然没错,都说帮理不帮亲,可真正做到的有几个人,胳膊肘外拐的落在外人嘴巴里不就是个傻子吗。先生得到了,程小姐才能得到,您何必拿着筹码来敌对先生。孩子有了,日子得过下去,床头打架床尾和,先生要真舍得伤害程小姐,还能想法设法不亏着您胃口吗。男人不如女人心思细腻,很多事很多话考虑不周就做了说了,总得有一方退让才能皆大欢喜。他公司事情多,程小姐就是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先生心里装着更大,您就当体贴他。其实只要您肯听话,先生对您比对周太太要好得多。”

我盯着一桌子美味佳肴,笑着问保姆,“这是给我补身体吗。”

保姆说是,她将汤锅盖子掀开,香味立刻溢出,她刚要给我介绍那是什么汤,我在所有人毫无预料中扯住桌布掀翻在地,汤菜碟碗一瞬间四溅飞扬,在低空划出五颜六色的交叉弧度,九儿失声尖叫跳着脚避开,保姆来不及闪身裤子被菜汤染脏,保镖和那两名新来的厨师也没有幸免,他们不曾留意这边,等到听见动静和尖叫已经无法避让,一锅滚开的热汤浇了上去,像落了一场热雨,保镖一只距离桌子最近的手被烫出许多水泡,皮肤还散着一缕白雾,纷纷将目光射向我。

我脸上露出一丝不惊不扰的笑容,语气淡淡说,“我要出去。”

保镖捂着被烫伤的手背,“程小姐,先生交待不允许您离开宅子。”

我指了指狼藉的地面,“那这样的意外,无时无刻都会发生,我总得找点乐子,打发这么无趣的时光,你们不会介意吧。”

保镖说,“只要程小姐开心,先生不怪罪我们失职,留我们一条命,您怎样都行,但出去不行。”

我狠狠踢开摔倒的椅子,转身走回楼上。

午后客厅里又来了人,我听见动静自己推门到楼梯口看,九儿发现我仰面招呼我下去,我脚下没动,盯着走进来的一男一女,男人站在楼下和我隔着十几级台阶,“夫人,我们两个是市文工团的演员,周总让我们下午过来为您表演。”

我问他表演什么,他说魔术。

我嗯了声,“就是最高级的骗人手段,对吗。”

他笑了笑,“艺术形式不重要,能给夫人带来欢乐不是最关键吗。”

我站在楼梯口没动,朝他扬了扬下巴,“变个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