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辞说,“再看,他这边不是没有希望,今天聊得还可以。”

小股东加起来的分量和筹码不及大股东一半,和骨干高层事实上没有太大区别,周逸辞已经尝到了一丝甜头,不会轻易打消招安马德禄的念头。

马德禄今天的确给了周逸辞很大面子,他年长,又有一定威望,如果不打算深入合作,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回避开邀约,所以很有可能我赌马夫人能劝降,是棋错一招。

那他为什么不供出我,还是他正在摇摆不定。

我心里非常沉重,感觉前途被大雾遮住,不是模糊,而是一片漆黑,完全摸不到好走的路。

我这样胡思乱想,手上的动作时停时起,周逸辞和吴助理说完后,心思都在我指尖,他察觉到我心不在焉,忽然一把握住我手腕,我吓了一跳,垂下眼眸看他,他似笑非笑,“怎么了。”

第174章 憎恨他是爱极生悲

我立刻回过神来,偎在周逸辞肩头小声说,“心疼你这么累。”

他笑出来,在我手指上吻了吻,“心疼我这样的话谁都能说,关键看行动怎样表达你心疼。”

我抬眸看他,他指了指自己唇角,我凑上去烙下一个冗长的深吻,他满意嗯了声,“以后说不如做,这是我们的家规,等文珀长大一点,也要求他严格按照家规执行。”

“怎么执行,让他喜欢哪个小姑娘,就上去捧着人家脑袋啃一口?”

周逸辞说,“这才是我儿子。”

我被他气笑,“你儿子我教,我才不会让他什么都学你,无耻行径坚决杜绝,这点绝不能像他爸爸。”

“不无耻枉为男人,女人在床上总那么矜持,男人也做谦谦君子,岂不是都成了柏拉图。”

他说完握住我的手,“其实女人也都渴望那样的事,可面子拉不下来,就等男人主动,等到时间久了,再没有什么好隐瞒避讳,女人就会把男人榨干,夜夜笙歌。”

我冷冷一笑,“周总经验丰富。”

他一本正经,“我也仅仅是书面经验,实战极少。”

他说完自己闷笑出来。

吴助理在十字路口等灯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在接听过程中没怎么开口,一直是对方在说,他挂断后恰好红灯变绿,他一边缓慢驶入车队一边告诉周逸辞,“贾股东正在穆氏,下个月的内部大选定了时间,二十五号。所有持股股东和中级以上高层都会出席。”

周逸辞刚和马德禄分开,在席间马德禄对具体时间和流程完全没提,只粗略提到了月底的会议,可他分明是现在穆氏的领头羊,掌控了除最大决策以外的一切权力,他不了解的绝不会敲定。

周逸辞有些愕然,“什么时候确定的。”

吴助理说,“昨天傍晚,今早刚刚确定了与会流程,由林副总主持。”

周逸辞抿唇不语,他眯着眼睛,瞳孔内精光四溢,“不是马德禄来主持吗。”

“这倒没说,现在掌握到的是林副总。”

吴助理顿了顿,“马德禄不是也有狼子野心要竞选吗?”

“他只有十五的股份,拿什么竞选。”

“穆总也只有十五,股份不能完全决定结果,您持股的确略胜一筹,但穆总是长子,这么多年都在穆氏占据一席之地,他虽然不算公司内部人,可您父亲有任何缺席都是由他来代班,在公司里的知名度和业绩要胜过您,至于马德禄作为老臣,威望更不用提。而且我们这边非常不利的是遗嘱划分穆总很清楚,他到现在也没有将程小姐供出来,很有可能在大选当天做最后翻盘,我们还是谨慎为好,如果有可能…”

吴助理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能够让程小姐书写一份股份转赠书,我们就万无一失了。”

周逸辞没说话,他眼眸垂着,车内寂静得诡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我开口,看我的意图。

我装作没听见,也不躲闪,笑吟吟看着吴助理。

他被我盯得发毛,周逸辞又问,“怎样书写这个转赠书能不引发异议。”

“程小姐得老爷喜爱,拿到庞大遗产,可她自知是一介女流,名义上也仅仅是穆宅的姨太太,并没有大太太名正言顺的继承权,更没有您和穆总在商业方面的能力和人脉,恐怕招惹风波。她打算安静生活,不想参与进入男人的领域,所以选择了她认为最有可能将穆氏发展壮大且深受老爷器重的您,来接替她手上全部股份,掌管穆氏大局,这样所有人都不会有异议,也不能怎样。”

周逸辞嗯了声,“主意不错。”

他说完后低头看我,我明白他的意图,他直接开口提显得利用我对我别有用心,借吴助理口说及,观察我态度,我过于抗拒,他按下不提,我犹豫不决他再说服我,只要我签下这份转赠书,他后脚就会绞杀林副总,将穆津霖一党完全赶尽杀绝,再肃清不知天高地厚的贾股东,马德禄威胁太大,同时根基又深,只能设计慢慢玩儿死。

吴助理在他身边受器重一定有过人之处,但他绝不是能左右周逸辞思想的人,他口中那番话都是周逸辞授意过,用来给我提个醒,与其让股份悬空漂浮不能落在实处,也回不到我手上,不如顺水推舟给他,黏合我们之间的感情,他是文珀父亲,是我事实上的男人,我折腾了这么久,也该歇一歇,以后想要好生活,依靠他最实际。

第175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

马德禄像是有备而来,笃定我会上车,我透过半扇车门缝隙看,他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端坐在椅子上。

正在这时保姆忽然从门里出来,她手里端着一只碗,招呼我喝热甜羹,让我祛祛寒气,顺带问我去哪里。

她越走越快,已经出了庭院,我慌张之下随手拉上了车门,她来到我面前递给我瓷碗,目光始终往吉普车上扫。

我慢条斯理喝掉后把空碗给她,“我哪儿也不去。车上说说话儿就进屋。”

保姆迟疑着没走,她问我车上是谁,我说是一位夫人,她笑着哦了声,“我在厨房忙做羹,九儿开的门,我还以为是来找先生的,原来是程小姐。”

她见我没有当着她面儿上车的意图,也没再耽搁无用功,转身进了庭院。

我确定她进去不会折返回来,才朝那名等候在旁边的司机点了下头,她再次为我拉开车门,这次我没有踌躇,直接抬腿迈上去。

我坐在马德禄身边,司机也上车,他从副驾驶拎起两杯饮品反手递过来,马德禄接了一杯浓茶,剩下的是热奶,我摇头说刚喝了汤不渴,司机又拿回去。

马德禄不慌不忙的喝茶,似乎时间富裕,一点不急促,我对他说,“马股东稍后没有正事吗。”

他说有,我看他不语,他继而又说,“可什么正事也没有今天来见三太太更重要。”

我笑出来,“马股东这个年纪,按说倚老卖老的资格都有,可说话还如此圆滑谦卑,不愧是商场打磨了半辈子,知道如何降人。”

他捧着杯子将红茶全都喝光,里头一滴不剩后他轻轻蜷了蜷手指,纸杯在他掌心内扭曲变形,最后成为了一个狼狈的纸团。

“内人说前几日三太太亲自登门拜访,带她去了瓠子巷,消磨了一天时光,还送了许多小玩意儿,这段时间每天播放来听,心情非常不错,一直念叨三太太何时再来,想念得很。我不愿欠人情,三太太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势必不遗余力。”

我本都放弃了招降马德禄的念头,这是个老滑头,招过来未必驾驭得住,说话办事完全不落把柄,心机十分深重,连周逸辞都只能试探着来,毫无把握他能否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