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此事上只作不知,并不说什么,虽说她和莹娘相处的更久,可是得罪窈娘也是没必要的事情。
莘婉略略撇嘴。
……
窈娘从山上回来,被解氏拉着沐浴了一番,又在美人榻上睡了过去。
解氏梳洗一番,还要去三老太太那里服侍,她做儿媳妇也应该这番。只是腿有些发颤,走出去时,正好碰到颜应祁。
“大爷。”解氏颔首。
颜应祁疑惑道:“你这是去哪里?”
解氏则道:“我要去老太太那儿问安,方才身上一股汗味,总得梳洗好了,才能见老太太。”
颜应祁不知道是同情解氏还是如何,他今日也发现了大儿子和解氏完全不亲近,二人冷淡客气居多,也许是因为这样,解氏觉得没什么指望了,所以才认命了。
不知道为何他想起当年解氏其实不是这样的,她虽然害羞,可是冰雪聪明,灵巧可爱,现在却是活的这样的如履薄冰。
“你刚爬完山,腿都哆嗦,还要过去吗?派个人去说一声不就好了。”颜应祁心想颜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怎么会折腾儿媳妇。
解氏摇头。
颜应祁则道:“要不然我帮你去说?”
“你能帮我这一次,可日后呢?再说了,这些也是规矩,老太太既然没有免了我问安,我还是得去的。”解氏淡淡一笑,又似乎觉得颜应祁是好意,所以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得继续上衙,不必管我。”
说完,解氏就准备要走,却被颜应祁拉住,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背影,他无法不动容:“今日我还过来。”
解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突然想起窈娘的话,她说她把大房那边可能看不惯她的事情和大儿子说了,儿子反应冷淡。
实际上在后院生存,靠的无非就是丈夫儿子,儿子已经明确不会是他的依靠了,还得靠丈夫。
所以,解氏瞬间泪盈于睫的回过身子看了颜应祁一眼,原本颜应祁就对解氏有情,否则,也不会特地过来,现下见她如此,更是心疼不已。
解氏一句话也没说就先去三老太太那里了。
一直到走远了,解氏身边的宋妈妈才道:“夫人,您总算是想通了,其实趁着年轻,您若是再生一胎,又有什么不好?”
“不是这个,我已经有了窈娘了,比旁人都好。”有些话就是和心腹也未必能说。
再者,她之前夭折过两个孩子,都说她克孩子,唯独窈娘出生后,生的那样好,还有算命先生批命说她“福慧双全”,解氏总算才松了一口气,从此她再也不愿意这样担惊受怕了。
又说这一日颜应祁过去大房了一趟,甄氏带着殷、冯两位姨娘摆饭,甄氏还笑道:“大爷爬山爬累了,今日特地把饭菜弄的丰盛了些。”
冯姨娘娇俏笑道:“大爷的腿可还酸痛?要不要等会儿喊人过来推拿一番?”
颜应祁道:“已经冰敷了,好多了。”说完又让甄氏坐下用饭,让冯姨娘和殷姨娘先下去。
一直到这个时候甄氏都觉得还是恢复以前了,她端庄自持,但有个冯姨娘可以拉拢丈夫就够了,显然解氏那边到底也老了,拢不住丈夫的心。
因此甄氏还和颜应祁说了自己儿子颜景文业师的事情:“我听景文说他的业师回家奔丧了,这段日子都在家休息着?”
颜应祁点头:“过几日让景文拜在澜沧先生门下就好,这澜沧先生当年也是看景昭聪明,才收入门下。现下也是听景昭引荐,才愿意也收景文,过几日正式行了拜师之礼就好了。”
甄氏松了一口气,但又隐约有些担忧,明显丈夫对颜景昭的评价是高于自己儿子的。再过几年,儿子即便下场能有秀才功名,颜景昭可能会中举甚至进士及第,差距就很大了。
颜景昭原本就有三房的资源,日后如果还有丈夫扶持,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他这样的遮天蔽日,谁还会记得自己的儿子?
更没想到的是颜应祁还道:“这几日我都去三房那边,大哥儿那边的亲事还得我在那边。”
甄氏心下一紧,她知道颜应祁是随口敷衍她的,实际上应该是被解氏勾引住了,如果解氏只是个普通妾侍,和殷姨娘还有冯姨娘似的,她不会有任何的想法,可解氏……
她若是和以前那样不争宠,依旧那么轴倒好,若是现在打算争宠,那就别怪她了。
第5章 才干不在于身份
这是窈娘爬山后次日来学堂,果然路上倩娘和莹娘都没等自己,她也能够预料得到。以前爹娘都不在一起,爹带着大夫人一行都在京中,娘在金陵,自己则和祖父母在西北,如今都回来了,爹也专程过来娘这边,她们肯定会看不惯。
果然,她坐定后,倩娘和莹娘姗姗来迟,倩娘倒是对她微微一笑,莹娘却对她视若无睹。
莹娘对她视若无睹,窈娘当然也对她视若无睹。
学堂里莘婉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了,颜如贝畏热,来了之后总是拿帕子擦汗,倒是赵芳没有什么站队和派系之争,和窈娘也谈天说地。
好在这个时候余先生过来了,他今日教的并非是诗书,而是作画。
余先生笑道:“画画自东汉以来,就专门有‘鸿都门学’,一直到本朝,甚至有人靠画画还成为了锦衣卫。如今的书画家,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文人书画家,一种是画工画,也就是画师。”
“敢问先生,这两者有何区别呢?”窈娘不懂。
余先生解释道:“文人画大部分画画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是兴之所至,信笔拈来,承载的是亦忧亦乐,表达的是真性真情。而画工的画却是以绘画谋取生计,自然是不同。而诸位小姐学画是为了陶冶心情,不比画工谋生,况且大家千金学君子之六艺,尤其诗文、绘画、书法、篆刻、书画鉴藏要非常精通才行。”
听余先生说完,女学生们都拿出画具,余先生要先教她们从工笔花鸟画开始画,这花鸟图包括翎毛走兽、花卉瓜果、禽鸟虫鱼,据说这些画熟了,才能学画水墨画和写意画。
学了一个时辰的画,窈娘舒了一口气,余先生看了她们几个人的画作,倒是夸了倩娘一次,说她作画很有灵性,很不一般。
窈娘在二姐倩娘的身上看到了不一般,以前她们三姐妹一起见客时,钗环裙袄皆是一样的。但即便如此,下人们也知道其中分别,窈娘就听乳母顾妈妈说过,别看大家都说大户人家嫡庶都是一般教养,可真正出门时,旁人会因为你是嫡出,的确会对你稍稍另眼相待,这种微妙的感觉,若非身处其中,很难发现。
甚至窈娘自己也发现甄氏夫人和自己的娘可以一起坐下吃饭,殷姨娘和冯姨娘就在一边打帘子布菜。
可现在二姐姐在书画上这样有天分,可见什么嫡庶,实际上并不重要,自己的身份是一件事情,最重要的还是个人能力。
什么时候,人都要凭借真本事说话。
“二姐姐,先生布置的功课是画水牛图啊,这我不会怎么办?”莹娘丝毫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