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闻到徐母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徐知乐委屈极了,不管不顾地抱住她的手臂。妈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从小到大陪他玩,总是纵容他、疼爱他的妈妈,为什么突然是别人的了?

“乐乐。”到底养了十七年,听见徐知乐的哭腔,徐母眼里也闪着泪光,将他拥入怀中,“没事的,妈不怪你。”

“妈……”徐知乐终于哭出声,伏在徐母怀里,“那你还要赶我走……”还把他的房间给柳一帆住,真是好绝情。

徐母脸上掠过一丝疑惑,徐怀远突然微笑着出声:“没有,妈,昨天乐乐问我,我吓唬他说你们打算让他走,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

徐母笑:“你呀,总是逗你弟弟。”

徐知乐则浑身冰冷,扭头对上二哥含笑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爸妈根本没有赶走他的打算吗?那二哥昨夜那番话,都是骗他的吗?可他还傻傻地相信,甚至还和二哥做了、做了那样的事……

一股血液逆流至大脑,徐知乐只觉得???小?穴???被撑开的感觉异常鲜明,仿佛二哥那根孽物还插在他的体内,每一次顶弄都抵达至他最柔软敏感的深处,提醒他两人正亲密无间地结合。

恶心感在胃部翻滚,徐知乐脸色一白,当即捂着嘴,在众人面前干呕起来。

“你个大骗子!你个大骗子!”他哭着扑到二哥身上,扇对方一耳光,“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徐怀远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下,抚摸着自己的脸,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徐知乐的眼睛。

“徐知乐!”一直默不作声的徐父吼道,“谁允许你打你二哥了?!没大没小!还当着一帆的面,让人以为我们没家教!”

爸爸很少这么严厉地批评,徐知乐有苦说不出,他不敢让爸妈知道自己和二哥上床了,当即一跺脚,“哇”地哭得更厉害。

7 对不起

真是看走眼了,徐知乐还以为二哥是好人, 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他,结果是个坏蛋!他们可是兄弟呀!二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了骗他上床,居然编出那样的谎话!

徐知乐不顾形象地哭嚎,往常这时候妈妈和奶奶就该拥上来抱他哄他,但今天奶奶只是别过脸去,妈妈则皱了皱眉。这些动作都被徐知乐看进眼里,他睁大眼睛,眼泪扑簌簌落在衣服上。

“徐知乐,二哥就和你开了个玩笑,你却打他,我们平时果然太娇纵你了!”徐父言辞冷厉,继续数落徐知乐的不是,“还有刚才在房间里,又在发什么疯?我要警告你,以后,没有人会像以前那样惯着你!”

徐怀远抓住徐知乐的手,突然开口:“爸,别说了,是我不对在先。”又盯住弟弟的眼睛,口吻轻飘飘地:“乐乐,对不起嘛。”

大姐也出来打圆场:“徐怀远,你就是活该!”

徐母的脸色稍微好看,朝徐父的方向一瞪:“行了行了,你也少说几句。”又柔声对徐知乐说:“乐乐,你知道我们叫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不是……吃饭吗?”徐知乐抹了抹眼泪,注意到柳一帆始终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心里惴惴不安。

刚才让那个贱人看了一出笑话,真是糟糕透了。

“乐乐,今天……我们是想和你聊聊一帆的事。”徐母说,一边安抚似地拍了拍柳一帆的背,“我和你爸爸讨论了很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在学校里,一直欺负一帆。”

徐知乐僵成一具尸体。

“前几天……唉,我们也不想和你说,就是想等一帆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坐在这里,好好地讨论这件事。”

徐知乐面颊发烫,柳一帆则一动不动,仿佛置身事外。

“听说你在学校经常给一帆起外号、联合同学一起孤立他、撕他作业本,有一回甚至在冬天把水泼到他头上!”徐母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乐乐,我们教过你这么做吗?!”

仿佛宣读犯人罪行,徐知乐感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像被当众凌迟,令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徐知乐攥拳,在柳一帆面前被贬低至此让他倍感丢脸,“明明是他先惹我的!他不喜欢我!谁说我欺负他,他……他也打过我!”

确实打过,虽然是自己先凑上前嘲讽他,但先动手就是他的不对嘛!

徐知乐的委屈自有其理由:就算他欺负了柳一帆,那也都是柳一帆整天摆着一张臭脸、情商又低、碍着他眼的缘故。何况事情早就过去,大哥、老师都批评过他,算是一笔勾销了。

如今旧事重提,只因为柳一帆是真少爷,而他是假的,于是就重新清算责任,并非想教育他,只为了让他难堪。

听见徐知乐的回应,徐父气得拍茶几:“徐知乐!你就是这么悔改的吗?你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你班主任都说了,你在学校里欺负的同学不止一个,别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谎话!”

徐母则说:“我们把一帆接回来,按理来说也该把你送回去,但我们舍不得你,就以撤诉为条件,把你留下来了,还给了你爸妈一笔钱。”正色注视徐知乐的眼睛,“你该知道,你亲生父母并没有死心,还想着带你回去。我们留下你,不代表能继续容忍你的脾气,如果你再像以前一样顽劣,我们还是会考虑把你送走。”

徐知乐原以为自己可以稳稳留在徐家,听见母亲一席话,顿时汗毛林立,紧紧抓住大腿,低下头,泪水洇湿裤子:“妈……我、我会乖乖的……”

徐母叹了口气,扭头望向冷漠依旧的柳一帆,眉头紧锁。

“一帆他比你晚出生几个小时,按理来说算是你弟弟。你作为哥哥,以后可要好好照顾他,不许再欺负他了,明白吗?”

徐知乐想:我哪里还敢欺负他,他不报复我就不错了。面上撇着眉,做出诚恳认错的模样:“知道了。”

徐母又将柳一帆揽进怀里:“让你在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咱家……对不起你,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乐乐没教好,也有我们的责任。你也看见了,他以后会改正的,就算没有,妈也不会惯着他,受了委屈要和妈说,好吗?”

柳一帆阴沉的目光射向徐知乐,仿佛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几乎喘不过气来。

徐知乐紧张地眨巴眼睛,看见柳一帆笑了,那张鲜少融化的脸头一次露出笑容,翘起的嘴角显出几分违和的悚然。

“我会的……妈妈。”

柳一帆,不,应该是徐一帆这样说,声音很轻,却轻易将徐知乐打入地狱。

他手脚冰凉,浑身颤抖,与曾经欺负过、又身份颠倒的男生对视。那个未被他杀死的魔鬼,从地狱里找他来了。

总算等到训话结束,徐知乐留在餐桌边填饱了肚子,想回到房间,却和身后盯着他看的柳一帆撞了个满怀。

徐家飘零在外的这位小少爷身形消瘦,皮肤苍白黯淡,却难掩清秀漂亮。尤其一头稍长的发,散落脸侧和额头,衬出几分病弱般的脆弱感。

徐知乐从前最恶心他的长相,阴柔得不似男人,一双毫无高光的死水般的眼眸鬼气森森,看起来就不怀好意。此时狭路相逢,回忆起母亲的训诫,便强迫自己低下头:“你……你好。”

柳一帆牵起唇角,露出一个颇显生硬违和的笑容。

“会从你嘴里听见这种话,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