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标的哥哥。

不管徐云霆怎样伪装,都无法掩饰言行举止中的轻疏远近。

他的确没法告发徐云霆和徐知乐的私情,但他看出这个大哥极为看重脸面。

徐云霆终于挤出一句话,声线都是哆嗦的:“……当初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别插手我和徐知乐的事。”柳一帆不为所动,语气和表情一样冷酷。

徐云霆抿了抿唇,呼吸都是烫的:“当初……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如果你想报复,可以冲我来。”他直视柳一帆,方才泄露的脆弱渐渐收敛,眼神坚定起来,“以前你对乐乐做的那些事,我没有阻止,但你应该知道,这样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如果你执意要对他动手,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是吗,”柳一帆的眼中淌出一抹阴翳,“我们走着瞧。”

回忆(上)

徐云霆是徐家的长子,他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担起家族的责任”。

这句话在徐怀远被“那个女人”带进徐家后,变成了“你不能让属于你的东西被那个小子夺过去”。

徐云霆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因为那时他才上小学,而且后来她再也没在徐家出现过。

他只知道她是父亲在外包养的“情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却是唯一瞒天过海、生下孩子的一个。

自从徐怀远进家门后,家里的氛围就变了,父母再也无法维持从前的恩爱美满,常常吵得很难看。

“我可以容忍你在外面乱搞,但不能忍受你把一个贱种领回家让我们养!”徐母冲徐父大发雷霆。

“你以为是我想让她生孩子的?再说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懂!既然上了咱家的户口,以后就认你做妈,你白得一个儿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徐母给了他一巴掌。

“我已经有云霆和若淳,要你给我塞一个贱人生的儿子做什么?!我光是看见他就想掐死他,你还指望我把他当亲生儿子照顾?”

徐父显然也来了气:“谁不喜欢家里多点孩子?你生下若淳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说你很难再生,我有强求过你吗?我让别人生,你又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此后,徐母就暗中较劲,每天喝很多的中药,都是帮助调理身体、有助生产的药物。徐云霆知道,虽然家里再也没出现过别的女人,但徐怀远就像朵乌云盘旋在她头上,提醒她很难再生育的事实,她想再生一个孩子,一雪前耻。

同时,她也不忘给徐云霆打强心剂:“你放心,有妈在,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叫徐怀远的贱种拿到属于你和若淳的一分财产!”

徐云霆的确是她的骄傲,他按照父母预设的道路按部就班地走,使母亲从未担心徐怀远会产生威胁。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父母似乎又和当初一样好了,母亲对徐怀远的态度也渐渐平和。

直到十三岁那年,母亲突然生了一个男孩。

她生产得很困难,但心里很高兴,压抑了 八年的恶气终于顺畅了,这个小孩子是上天赐予她的奖章,表彰她依然是个合格的徐太太。

只是小孩的身体有点畸形,但没人敢议论什么,大家都夸他长得可爱。

徐知乐蜷在月嫂的怀里,皱巴巴的脸并不好看,徐云霆看见父母笑开花的脸,暗暗吐了一口气。

家里人对徐知乐很宽容,母亲更是溺爱无度。他的降生是一个意外,何况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没人对他抱有希望,自然也不会对他有所苛责。

放学后,徐云霆抱着一摞书穿过徐知乐的房间,这时男孩已经几岁了,趴在地毯上搭积木,他的育儿嫂坐在一旁陪他玩耍,逗他开心。

徐云霆注视小孩咯咯笑着的脸,想起自己从未被允许放纵地玩耍过。

也许是盯的时间太长,育儿嫂和他打招呼:“哥哥来啦!要不要陪弟弟玩?”

徐知乐也朝他喊:“哥哥!一起玩!”

徐云霆便放下书,朝他走过去。

那些书太重了,与地板接触时发出“砰”的巨响,吸引了徐知乐的注意力,他问:“这是什么呀?”

“书。”徐云霆说。

“我不喜欢书,不好玩。”

徐云霆笑了:“书不是用来玩的。”明知徐知乐听不懂,但对上那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就还是解释道:“我……马上要出国了,所以要看很多书。”

“出国?哥哥要去旅游吗?”徐知乐脸上亮起笑容。

徐云霆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不知道怎么和徐知乐解释这些,两人的生活差距太大了。

一边忙着读书、交际,一边和父亲学习管理公司的各项事宜,徐云霆的逐渐忙起来,也没有时间关注徐知乐的生活了。

因此,当徐云霆回国、彻底安定下来时,发现他的弟弟与徐怀远关系格外亲密,小孩子只要有人陪就好,并不在乎对方是谁。

“之前二哥带我去潜水了,我还看见了好多漂亮的鱼!你看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我下周还想去第二次,大哥,你要不要也和我去玩一玩啊?”

徐云霆盯着徐知乐的眼睛:“你不用上学吗?”

徐知乐愣了半秒,气呼呼地别开脸:“什么呀,你真扫兴!”他蹬蹬跑开,“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徐云霆注视弟弟的背影,垂下眼。

难道……他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么?

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而已,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被允许纵情享乐过。他要学的东西太多、肩负的东西太多,他要超过徐怀远,他要继承家族的事务,他要做一个好儿子、好兄长……他要扮演的角色太多,唯独不是“徐云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