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烂摊子,保洁就及时进来,忙拿了工具清理。

柳一帆这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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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霆寻到柳一帆时,他已被人送回包厢,正靠在沙发上,被一圈服务员围着,格外引人瞩目。

“一帆。”徐云霆忙走过去,扶住弟弟瘦可见骨的肩膀,“我听说你刚才吐了,是吃的东西不合你口味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柳一帆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碰触,冷淡开口:“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徐云霆温声道:“好。”又问:“你想让医生来看看吗?”

柳一帆的表情愈显不耐,徐云霆便不再问询,对一旁被吓着窝在凳子上的徐知乐说:“那我们就回家吧。”

回程路上的车内氛围比来时更凝重,三人心思各异:徐云霆正思考该如何顺利解决此事,柳一帆连看见这两个人的脸都感到憎嫌,徐知乐则担忧自己和大哥亲嘴被柳一帆看见了,害怕遭受又一轮报复。

徐云霆打着方向盘,面上平静地开口,打破安静得几乎窒息的空气:“一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我先替乐乐给你说一声对不起。”

柳一帆心想:这是作为奸夫,在替小情人给自己求情?还“替”徐知乐道歉,真像是和美的一家人,唯独将我排除在外。

“乐乐他被我们宠坏了,没你那么成熟,就像个小孩子。”徐云霆瞄一眼后视镜中柳一帆漠然的眼神,尽量使语气听起来温和,“刚才我找他聊,他不听,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耍赖,非拉着我,让我不要罚他。”

徐知乐臊得脸红,心里埋怨大哥真不给他面子,当着柳一帆的面训他话,令他抬不起头来。

而柳一帆则攥紧拳,听懂徐云霆的言外之意:他在给自己解释方才的事,并将其归于弟弟的“耍赖”而非更亲密的举动。

反正他也没有证据,就算看见了,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于是冷笑着刺了一句:“是嘛,你们感情可真好。”

柳一帆故意加重“感情”二字的读音,意在表面自己已猜到兄弟两人的不伦关系,他死死盯着徐云霆,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一点心虚,但无功而返。

徐云霆的表情仿佛雕刻而出,并无丝毫变化,只是眼珠转向柳一帆这边,道:“你是我亲弟弟,我对你的感情不比对他少。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徐知乐转学,过几天就走。”

轰隆,仿佛有一道惊雷落在柳一帆耳边,几乎听不清徐云霆的声音。

柳一帆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地响,眼冒血丝:“他要转学?”

徐知乐见他表情可怖,心惊肉跳,不敢出声,只悄悄地朝车窗的方向躲。

徐云霆也注意到柳一帆的异样,眉头微蹙:“嗯,我会尽量把你们分开,不会让你们的矛盾影响你的学业。”

柳一帆耳朵里嗡嗡的,仿佛有只虫子撞击鼓膜,头也昏沉发黑。

徐知乐凭什么转学?他欠自己那么多,他的罪孽还未偿还,徐云霆有什么资格拯救他、帮他脱离自己的手心?

还美其名曰“怕影响他的学业”,明明就是怕徐知乐继续受欺负、想赶紧把他这个小情人送走!

柳一帆的脸庞扭曲得近乎狰狞,宛如野兽一般,徐云霆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忙把车停在路边,回身问道:“你还好吗?”

“……我不同意。”柳一帆几乎以颤抖的气音吐出这句话,望向瑟瑟发抖的徐知乐,嘴角拧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徐知乐,你凭什么能继续过得那么舒服?你凭什么可以不受任何惩罚?你凭什么离开我,凭什么不去死?!”

他像条见血的野兽,猛扑在尖声大叫的徐知乐身上,死死掐住对方纤细的脖子。

“啊!”

对,就是这个表情,徐知乐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性命垂危的恐惧让他狼狈不堪,几乎做不出反抗的动作或是呼救,仿佛一只被绝对压制的食草动物,瑟缩于天敌爪下。岂鹅群駟柒⒈⒎玖?6?壹

下一秒,徐云霆已拉开车门,将柳一帆扯开:“够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胸口起伏,显然动了气。柳一帆却不怕他,反而瞪视他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报复性的笑:“怎么?看见我碰你的小情人,生气了?”徐云霆凝固的动作取悦了他,他疯狂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恶心!真恶心!可惜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个好弟弟就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床的婊子!他为了和我睡,给我下药了,你知道吗?”

见徐云霆睁大眼睛,柳一帆便明白他不知道,又笑了笑:“你说你对我的感情不比他少?那你把他让给我,让我掐死他,你也做得到?”

47 丢下我

听见柳一帆说要掐死自己,徐知乐抖如筛糠,终于想起挣扎,同时抓住徐云霆的衣角:“哥!救我!救我啊!哥!”

徐云霆注视这场小孩子的闹剧,见事情搅成几乎无法收场的地步,终于忍无可忍,将徐知乐从车里拎出来。徐知乐哭惨了,双眼红肿如桃,刚被大哥解救,便抽抽噎噎地扑进男人怀里寻求保护:“哥……哥……”

徐云霆没安慰他,而是咬牙切齿地将他塞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坐好!”

吼完徐知乐,又转向柳一帆,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对这个从前吃尽了苦头的亲弟弟毫无办法,当初是徐知乐先对不起他,而自己一旦插手他俩的事,就意味着必须在两人之间做出抉择。

徐一帆的意图很明显,要徐云霆证明给他看,如果他们没有??奸??情??,就不许再插手徐知乐的事。

“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最后,徐云霆只丢下这句话,就回到驾驶座。

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徐云霆眉间始终笼着一团化不开的焦愁,作为大哥,他必须给徐一帆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到家,便驱散了正在忙碌的几个佣人。徐父最近在国外,徐母和姐妹外出游玩,房里再无他人,完全安静下来。

当着柳一帆的面,徐云霆朝哭哭啼啼的徐知乐吼:“跪下!”

徐知乐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里,魂飞天外,被大哥这么一吓,甚至顾不上面子,膝盖一软,便坠在柔软地毯上,老鼠见猫般缩起身体。

徐云霆转向柳一帆:“你刚才说,他给你下药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如凛峻下压的眉,但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避免将对徐知乐的怒火波及至柳一帆。

柳一帆挑眉,似乎没想到徐云霆肯训斥徐知乐,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如实陈述,将徐知乐那晚如何给他下药、如何爬床,又如何拍照威胁,和盘托出。

徐云霆有没有和徐知乐发生关系,都无所谓,如果有,就可以恶心一下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哥”;如果没有,那徐云霆收拾徐知乐更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