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乐终于忍不住吼出声:“你没资格扔掉!那是我的东西!”

“一帆,这些玩具都很贵的,扔掉多可惜啊,你要是不想玩,也可以拿去送给朋友……”徐母也劝道。

柳一帆突然抽身,抓起展示柜上最大最醒目的一个机器人型的积木,砸在徐知乐身边的墙上。零件飞溅,徐知乐尖叫起来。

29 不一样

这场风波以柳一帆的胜利告终,徐知乐被吓得浑身颤抖,也对母亲的偏袒毫无办法。他哭了半天,却等来徐母哄柳一帆去喝汤、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

最终跑去找二哥,对方在大哥房间,门虚掩着,似乎有隐隐的声音传来:“就连妹妹都来问过我是不是刻意排挤你。徐怀远,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本事……”

徐知乐一心告状,忽略对话中的剑拔弩张,径直推门闯入,把房间里的二人吓一大跳。见徐知乐哭着跑进来,徐怀远面容平静,徐云霆微微皱眉:“怎么了?”

就是昨晚听大哥的话、去讨好柳一帆,结果一点好处没捞着,自己的玩具还要被扔了!徐知乐当即埋进大哥怀里哭诉:“徐一帆他欺负我……”

徐怀远注视兄长将弟弟抱进怀里,眯起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云霆沉稳的声音令徐知乐平静下来,抽抽噎噎地叙述方才发生的一切。

“我想和他道歉的,是他不愿意……”最后,徐知乐死死抓住大哥的衣服,“哥,他说他想报复我!他还说要、要把我的玩具扔掉……”

在徐云霆看来,这不过就是小朋友的小打小闹,便拍了拍他的背:“那你和他好好说,我现在正忙,你先出去行吗?”

徐知乐还想辩驳,但徐云霆赶人的态度强硬,徐知乐哭哭啼啼一阵,心里恨极了大哥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又偷偷看向二哥,徐怀远只是笑了笑:“乐乐乖,我们等会和妈妈聊一聊,只是玩具而已,扔掉重新买就是了。”

根本不是玩具的事,徐知乐只想找人讨个公道而已,但没人懂他,他只得缩着肩膀、慢慢地退出去。

回到一地狼籍的玩具房,想到这里即将被柳一帆侵占,徐知乐仿佛看见自己在家里的位置被一点点侵蚀的命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二哥送给他的积木还堆在地上呢,和柳一帆砸坏的两个混在一起,很难再找出来了。

徐知乐胸口生出一股气:这些玩具都是家里人送给他的,凭什么准柳一帆扔掉?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他们曾经明明是爱他的呀!他们那么有求必应、温柔包容,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亲生的孩子,而不是因为他本身有值得喜爱的点吗?

蹲在地上,把二哥的礼物慢慢地挑出来,泪水砸着地板,啪嗒啪嗒。

一只手突然放在徐知乐肩上,徐云霆说:“乐乐。”

徐知乐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得更低:“干嘛?”他还在怨大哥刚才对自己不闻不问。

徐云霆伸手,越过徐知乐的身体,拿起一架玩具飞机:“还记得这个吗?”綆哆?雯请莲细裙Ⅰ〇?⑵⑸二四酒Ⅲ?

徐知乐摇了摇头,他玩具那么多,怎么会记得每一个。

“你十岁的时候,我们去你舅妈家玩,你看中了她儿子的这个玩具,吵着要,我们说回去给你买一个,你不依,一定要别人家的。最后,还是让你拿回来了。”

徐知乐都快忘了这档子事,如今旧事重提,他面上挂不住,强撑着反问:“所以呢?”

“你也觉得一帆对你做的事很过分,但这就是你以前对别人做的事情。”徐云霆从后侧方注视徐知乐的眼睛,“乐乐,你现在能理解别人的感受了吗?”

徐知乐推开他:“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教训我吗?”他的睫毛颤抖着,“好,我过分,我讨人厌,我现在活该被柳一帆欺负,你满意了吗?”猛地推开大哥,朝门外走去,“你不想安慰我就算了!我找二哥去!”

徐云霆注视他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失望。

晚餐的饭桌上,徐知乐得知爸妈回心转意,最终没有把那屋子的积木扔掉,只说收起来、把房间腾给柳一帆做书房。徐知乐虽心有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有得寸进尺的权力。

其间,他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后来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床上,徐知乐感到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听说柳一帆想把玩具房改成藏书室,徐父在饭桌上笑得合不拢嘴:“不愧是我亲生的儿子,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就是不要只顾着读书,还要多接触这个世界,毕业后我想送你出国,将来和你两个哥哥一样,一起打理好我们家的事业。”

说者或许无心,但徐知乐总觉得“亲生”二字堵着他的嗓子,使他对着一桌美食难以下咽。

这时徐母插话:“我儿子刚来我身边没多久你就想把他送出去,你还没问过孩子的意见呢。他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将来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就行了……”

“就是有你这种想法,才把徐知乐惯成这个样子!”徐父朝徐知乐瞪过来,眼刀将他剜个哆嗦,为什么话题突然引到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这也没办法啊。”徐母争辩道,“你知道乐乐也不容易,他身体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对他好一点也没什么。”

莫名其妙成为争论的中心,徐知乐面上愈烧愈烫,若不是太久没和家人一起吃饭、怕被认为针对柳一帆,他才不会过来的。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柳一帆突然出声:

“他的身体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

徐知乐大惊失色,意识到爸妈说漏了嘴。虽然这是徐家人尽皆知的事,但家里人都知道徐知乐介意自己长了两副生殖器官,平时会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就连当初接柳一帆回来,也没有告诉他。

一家人脸色俱是一变,纷纷朝徐知乐投来注视,徐母犹豫一下,岔开话题:“赶紧吃饭吧,说这个做什么。”

可徐知乐依然能感到柳一帆的目光灼着自己,令他心里发慌。

柳一帆注视徐知乐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落荒而逃的身影,眯起眼睛。

又扭头转向徐母:“这个家里,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徐母面露为难之色:“怎么会呢,就是乐乐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我们也心疼他。”

听起来似乎就是答案,但柳一帆知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从没见过徐知乐露出那种表情,即使当初放出威胁的狠话、或将其压在身下殴打,徐知乐也只是哭,眼睛里满是鲜明的恨意。

但今天,他第一次在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上看见惧色。徐知乐脸色煞白,咬住嘴唇,眸光闪动,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那是对徐知乐很重要的秘密吗?居然连父母也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