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江莫等人近月来是有?些狂肆的,却没料到背地里竟能猖狂至此。
“是臣管束不力之?过。臣有?罪,辜负了殿下厚望,恳请殿下严惩。”公?孙桓朝御座方向躬身下拜,诚恳道,“回去后?,臣亦定会?严厉责罚管教,使?其不敢再妄为。”
姬寅礼重重将折子拍在案上。
“文佑!你还是不明白。”他推案起身,几步踱至阶前,居高临下望着公?孙桓,语气?是少有?的冷肃,“在京官这?里,你倒是重德尚才,缘何到了西北文官这?里,你反而偏废起来?连立身之?本的德行都欠缺,焉能仰仗其日后?能成为济世?良才!”
“殿下江莫他……”
公?孙桓闻言一急,刚要出声?为其辩解,却被上首之?人挥手打断。
“吾之?前与你提过,西北贫瘠土地上的种子,乍然进入京都这?富贵窝里,来日是陷进其内,还是扎根其中?,全靠他们个人造化。能者上,庸者下,是吾等欲成大业的一贯典则。大浪淘沙,淘得是金子,而非砂砾。”
姬寅礼低眸俯视,“文佑,纵容亦得有?个度,江莫等人已然是恃恩狂纵了!你觉相比其卓绝能力,私德小事不值一提,殊不知?防微杜渐否?积羽沉舟否?涓涓不壅终为江河否!”
他语气?渐肃,“吾的确可以视其过而不见,纵容包庇,放任自流。可是文佑,江莫他作为你最得意的门生,你如此宽纵无度,不行约束,是欲来日挥泪斩马谡吗!”
一席话如晨钟暮鼓,重重敲醒了公?孙桓。
这?一刻,他方知?此前错得离谱,不修私德,来日必有?祸患!此时他后?背全是因后?怕而泛起的冷汗,只庆幸大错尚未铸成,否则若真有?殿下说的那一日,那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挚友?
挚友临终托付的唯有?此子,若因他纵容之?过,而让江莫走上那条不归路,那他来日怕死也难以瞑目。
“殿下,臣下知?错了,之?前确是桓想差了。桓这?就去重重惩戒他们,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公?孙桓羞愧退下后?,就火速召集人手,煞气?腾腾的出宫而去。
殿内,姬寅礼浸了两手在冷水中?,低眸视着微荡水波,情绪不显。
“去给我?盯着,让人往重里打。”
从金盆里抬起手,他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掷了巾帕同时,抬步往内寝方向走去,“也注意些分寸,莫要打死打残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陈今昭第二日上值时, 方知江莫等人昨夜挨了揍。
据说是公孙桓直接从宫里带人,将?他?们这十来号人从医馆一路押回了西街公孙府邸。还听闻公孙下手毫不留情,将?一干人打?得异常惨烈, 那凄厉的哭嚎声?哪怕隔了条街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突闻此等喜讯, 陈今昭与鹿衡玉内心皆大呼活该,倍感?痛快的同时, 连带着对那铁面无私的公孙桓,也生出些许好感?来。
一整日下来,陈今昭的心情都是极好,就连去西偏殿授业时,也是唇角带笑和容悦色, 令人如沐春风。就算有武官学生未能按时完成课业,将?书背得磕磕巴巴七零八落, 她亦不恼怒更没似从前般直接板着脸上戒尺, 反倒语调轻快地劝其?上进好学, 莫要荒废光阴虚度时日。
刚逃过一顿板子的阿塔海,眼角余光飞速瞄两下面前和蔼可亲的小陈夫子, 不免打?了个哆嗦,暗道这怕是吃错药了。
上书房西偏殿这里是风和日美,西街公孙府邸那处却是愁云惨淡。
因为昨夜的那顿板子打?得不轻,公孙桓也就没让人将?江莫等人来回搬动,索性就将?他?们一并安排在?府邸内养伤。
公孙桓上朝之后, 府邸内就剩下一片哀嚎。
还以为昨夜板子加身那会是最?痛的, 今早清醒上药时, 方知还能更痛。
江莫趴在?床榻上,是前面也痛,后面也痛。
药粉撒上血肉模糊的臀部时, 他?痛得浑身直抖,牙都咬出了血方堪堪没发出痛呼声?。待上完了药,整个人也都虚脱的瘫了下来。
他?闭眼缓着痛,咬牙阴沉沉的笑。
好得很,还敢告刁状!这笔账,他?算是记住了。
因着对那夜玉春阁的事情有了阴影,所以一连半月,陈今昭与鹿衡玉都未再外出小聚。就连休沐日,两人都雷打?不动的待各自家?里哪也不去,唯恐出门一个不走运,再碰上西北那群文官。
他?们可是听说,江莫那群人如今可以勉强下地了。
万一对方内心不忿,特意趁着休沐日出门晃荡以求偶遇他?们二人,届时若真让对方逮着了,那他?俩可就抓瞎了。
这期间值得一提的是,前两日轮到她值宿时,那位千岁殿下竟大发慈悲的没再让她去昭明殿投壶,且还遣了宫监特意过来传达,说是夜里无要事可允她暂且歇下。
陈今昭闻言自是欣喜不提,大晚上能歇着谁愿意去干体力活。可能她近来是时来运转了,好事也算是一桩接着一桩。
时间转瞬更迭,很快来到了这月末。
这日下值,沈砚没如往常般先行一步,而是与陈今昭二人并行离开?。往宫外走的路上,他?还突然开?口邀请他?俩于这个休沐日小聚,问他?们那日可有时间。
虽这个邀约有些突如其?来,毕竟近月来三人的关系有些生疏,但?陈鹿二人还是痛快应下。
休沐这日,到了约定的时辰,陈今昭就穿戴一新的出了门。
请宴的地点是在?清风楼。此刻华灯初上,清风楼堂内灯火通明,跑堂小二托着美酒佳肴楼上楼下穿梭不断,一楼堂里的酒客们无论锦衣还是布衣,都举止文雅,或谈论诗词,或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带着文人墨客的风雅。
不得不说,清风楼这有别于玉春阁的文雅氛围,无疑更能让她心里充满安全感?。
小二将?她引至二楼梅字雅间,陈今昭就推门而入,而此时沈砚与鹿衡玉已经在?候着了。
雅间的气氛略有凝滞与尴尬,见她进来,鹿衡玉如见救星,第一时间起身将?她殷勤的迎入座。
天知道,他?跟那沈砚真的是没话?说啊!早知道他?今个就晚些来了,省得两人对坐如锯嘴葫芦似的,你不言我亦不语,简直尴尬的他?脚指头抠地。
“哎呀,是我来晚了,失礼失礼,一会自罚一杯。”
陈今昭落座后,就朝对面两人各抬抬袖,笑眯眯道。
“是吾等来得早。”沈砚摆手回了句,就吩咐小二上菜。
鹿衡玉可不会与她客气,当场就拎起桌上的酒壶,给她斟满了杯酒,“陈今昭你可别将?那抠搜劲拿席宴上来,一杯怎成,少说得自罚两杯。”
陈今昭苦恼一笑,“就算先两杯下肚又如何?横着出去的人,照样?还不是得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