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为官数载,她还是头回听闻朝廷会组织此等赛事。

鹿衡玉忙摆手,“怎么可能,是双方有?了龃龉,要于蹴鞠场上见真章。”又补充了句,“此番蹴鞠非官方规制,算是闲来雅集,就如从前咱们与国子监那帮学生消遣时的蹴鞠之会。”

陈今昭哦了声?,觉得事不关己,便不感兴趣了。

鹿衡玉直接抛出惊人?之语:“你也得参与。”

陈今昭倏地睁大眼睛,“他们比他们的,与我何干啊?”

“还不是那罗行?舟惹的祸!” 鹿衡玉气?不忿儿道,接着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翰林院又进了新人?,其中有?两个是西北文臣。这两人?与罗行?舟从见面就不对?付,平日里说话都常打机锋,那日不知怎的因文章的事,三人?就争论起来。

翰林院太初七年进榜的官员自是天然站队罗行?舟,很快加入了讨伐的队列,西北文臣也不是吃素的,下值后?招呼了他们那些旧友同僚,直接将罗行?舟一行?人?堵在?了宫门口。

两方人?就面红耳赤的争吵起来。

言辞激烈,越吵越凶,双方皆不甘示弱,脸红脖子粗的连指带骂,连来劝架的宫门守卫都被他们推到一边。若不是双方队列里都有?冷静之人?死拽着同伴胳膊不让近前搏斗,那当日的场面恐怕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还是下值出宫的朝廷重?臣瞧见了,上前来训斥了番,这才结束了这方闹剧。

不过双方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若此事放在?西北,那少不得要用拳头来解决,那边民风彪悍,向来崇尚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但京官这里,可并不兴私下约群架。

不信,那就看李鹤轩那下场。

那些西北文臣也不想步那李鹤轩的后?尘,落得个被扇一月巴掌的可怖下场,所以?干脆入乡随俗,按照京都的规矩,以?蹴鞠一决胜负。

输的一方,下跪磕头认错,自扇巴掌。

陈今昭自然知道,京中权贵子弟解决恩怨的地方,大都是在?蹴场,可还是那句话,与她何干啊。

罗行?舟自己惹的祸事,到时候输了自个扇自个巴掌去,与她可有?半分?银钱关系?

鹿衡玉忙道,“别急啊,你听我说。这事闹得不小,自也传到了公孙先生的耳中,他觉得不值当因这些微末小事,而?引起西北文臣与京官的不睦,遂改了规矩,将这恩怨赛换作了切磋赛。他自解囊设彩,规定蹴鞠胜者那方,每人?赏二十两,以?胜者得赏来取代?败者得罚,来消弭双方的恩怨干戈。”

叹口气?,他无奈摊手,“他或觉得三杰在罗行舟他们中素有?威信,所以?就特?意?点名让吾等三人?参与,届时既可对?罗行?舟等人?几多约束,亦能借此机会调和与西北文臣的罅隙。”

陈今昭双手捂着脑袋,心里将罗行舟骂过八百回。

“可近来我公务繁多,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除了要盯着新型农具的打造进程,她还想结合着《河防通议》,再写篇有?关治水的良策呈给右侍郎。她还是想再争取一番,这个出京排沙治水的差事,可以?说是她摆脱当前困境的唯一出路。

一想起公务,鹿衡玉也蔫了,“谁说不是呢,我这些时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自户部诸多官员落马之后?,上头也没再派官员下来,所以?他现在除了做着本职工作,还要代?理着郎中的公务。在?经历了那件事后?,他也吃一堑长一智了,对?于经手的公务不敢再掉以轻心,再仔细谨慎都不为过。一整日绷着神经忙碌下来,当真也是身心俱疲。

“该死的土拨鼠!”

“该死的土拨鼠!”

两人?异口同声?骂道。

陈今昭:“我要有?他这气?性,此回定少不得出个几刊骂他个狗血淋头。”

鹿衡玉:“他也自知理亏,说是此番蹴鞠队的服饰用物,皆由他一力承担。”

“队服是何颜色?”

“听说是要选红色,道是开门红。”

对?话过后?,两人?皆丧着脸沉默了。

平日里,他们与国子监的那群白斩鸡们踢,都不大能踢得过人?家?,这回对?上人?高?马大的一群西北汉子们,那还不得被对?方给死虐?

嗬,还好意?思说开门红。

“趁着这几日下值的空挡,一道去蹴场练练罢。”鹿衡玉提议道,多少练练脚力,好歹切磋那日别输得那般难看。

陈今昭只能叹气?,“那成?,待明个下值,你在?宫门口等我,咱俩一道去蹴场。”

京都有?数处蹴场,最大的一处是坐落于长街西北角的鸣泉蹴苑。

陈今昭与鹿衡玉两人?翌日下值后?,就直奔鸣泉蹴苑而?来。

他们到的时候,罗行?舟一行?人?早就到了,一人?脚下一个蹴鞠,正在?练着脚法。见他二人?到场,其他人?倒也知礼,虽满面尴尬但到底上前来打了招呼,表达了番歉意?,倒是那罪魁祸首罗行?舟,一声?不吭不说,还将脸撇过去了。

陈今昭隔空白他一眼,倒也懒得与他计较,在?竹筐里寻了个蹴鞠,与鹿衡玉一道走到旁处去了。

“这许久未练,我这脚都有?些生了。”

“谁说不是。”陈今昭脚尖挑起蹴鞠,侧身腾跃,试着做一式燕归巢,“生疏了,力道已经拿捏不准。”

昔日他们二人?闲暇时,就常约着来此蹴鞠。时日久了,竟也各自练出了绝技,陈今昭善使燕归巢,鹿衡玉则精于风摆荷。

可自京中动?荡之后?,两人?忙着保命、适应新朝、应对?上官压下的繁冗公务、又马不停蹄得应付着层出不穷的变故,所以?有?近一年的时间,都未再碰触蹴鞠。

如今乍然踢上脚,可不就生疏了。

正与鹿衡玉说话间,就听见远处有?说笑声?传来,她抬头闻声?望去,就见到一群身穿劲装的人?进了蹴苑。被簇拥在?中间那人?百无聊赖的手颠着蹴鞠,嘴角噙着的笑漫不经心的,似乎察觉有?人?看来,他略略抬了?*? 眼皮朝斜对?面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他眸里闪过异彩。

陈今昭也没成?想一抬眼就与对?方的视线碰个正着。实话说,江莫给她的感觉太过疏狂任诞,她是真的不想与他多打交道,但对?方毕竟帮了她,若此刻当真移了目光视他而?不见,那未免显得她着实是过河拆桥。

遂只能强扯了抹笑,对?他轻微颔首以?示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