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一骤变惊得呆住了,然后趁着那个浑身弥散这暴虐之气的男人迷住眼睛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冲了出去。

“快跑!”我拉住那个新生,小声的说。

那个新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滞的愣着,眼泪流了满脸,一片狼籍。我很能理解他的感受,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回过头小心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度。

身子,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我强迫自己把头转回来。

不要紧,没事的,他现在看不见……我安慰着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尉刑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就跑。

反应过来,我甩开腿就跑。痛,火烧火燎的痛仿佛从骨髓里渗出来一般,让我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种身子,要做这样剧烈的运动,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些。我皱着眉,咬紧嘴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一瞬间,我发现有些什么不对,直觉告诉我,危险。

寒意,一点一点从四周的空气中聚集。

我抬头望了望,尉刑不可置信的表情,和那个新生似乎要死掉的苍白。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只除了……

“……呼……呼……哈……呼……”

浑厚的、沉重的、嘶哑的呼吸,在我身后低低的响起,好像野兽嗅到鲜血的气息,兴奋而又残虐,对血肉充满了渴望。

我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颤巍巍的回过头,入目的,先是一双修长健美的腿,然后是充满压迫感的高大健硕的身子,再往上,不敢看了,脑中在这瞬间空白一片,唯一想起的,是那颗化作肉泥的心脏。

“夜泉、夜泉!”焦急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这时我才发现,尉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我的身边。

“快走!”他拖起我,俊美的脸上紧张的满是汗水。

“不行,我走不动了,你快走吧!”也许是刚才拼尽了全力,现在,骨骼仿佛散了架一般,浑身酸酸软软提不起一丝力气,怎么可以再连累他!

下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一只灼热的大手,用力的钳住了我的手腕,那种高温,好像会把表皮都烧焦一般,深深的烫进心底。

我不敢看,也不敢叫,只是剧烈挣扎着。低低的喘息,又急又浅,却总觉得氧气不够,好像有什么堵在气管里,又不敢大声呼吸,仿佛一出声,就会把恶魔惊醒,然后……等待我们的,将是地狱。

尉刑也满脸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发尾滴落,他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帮我从桎梏中挣脱。我能感到尉刑的手在颤抖,冰凉的温度和那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声音,安静,就像是一道空气凝结的墙,把一切可能性拒绝在外。

那只手越来越紧,那个黑暗的男人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头低低的垂着,不时发出低哑的喘息,但是就是这种安静,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有怎样的行动,是不是会像火山爆发一般,把所有人都卷进腥风血海之中。

我还不能死啊,爸爸妈妈怎么样我还不知道,还有明……不知道他现在好点没有,还有尉刑,绝对不能让他发生危险!

我不能死,也不想死,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可以脱离这个地狱,所以现在一定不能放弃,加油,你行的,夜泉!

我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平静下来,我能做到的,董情不是说过吗,我是一个有感染力的人,虽然我从来不觉得,但是现在,必须试一试,如果我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神的话,那我应该也能让一个发狂的人平静下来吧。

为了尉刑,我必须试试!

“月冥……流风?”轻柔的说着,我努力保持语气不颤抖。

“还记得我吗?”用着最温柔的语调,仿佛和朋友谈心一般,我轻声说道。

那只大手的力度好像放轻了些。

尉刑定定的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手上的力道倒是没有放松。

再次深呼吸,“你是不是生病了,先放开我好吗?”轻柔平缓的说着,语意中带了关切,他的手那么烫,肯定发烧了。

手,似乎又松了一点。

呼……我松了口气,太紧张了,我虚脱一般依靠在尉刑身上。

“……”那个男人似乎说了什么,没有听清。

“先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痛。”温软的调子,除了心跳快的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我觉得自己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我轻轻扭了扭手腕,慢慢从那只灼热的大手中抽出来,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在要成功的时候,那只手,又握紧了,力道似乎比以前还要大,我觉得腕骨似乎都要被捏碎了,好痛!

他的喘息开始急躁,仿佛野兽不安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中,分子已经开始在剧烈的碰撞着,他到底怎么了。

我惊恐的看着他越来越暴躁,我也拼命在挣扎,但是,不敢太用力,害怕激怒他,也是因为……怕弄伤他,毕竟,他不止一次救过我。

“月冥流风,你清醒清醒。”我大声喊道,声音,已经是自己不能控制的颤抖。

“夜泉,他听不进去的,每当满月的时候,他都失去理智,你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有反应的!”尉刑大声说。

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了,只是,寒气,似乎更重了,我微微打着抖,惊恐的看着那个危险的男人。

白亮的月光中,他缓缓抬起头,坚毅的脸庞暴露在柔和的光芒中。

一滴滴汗珠,从他的下巴落下,映着森白的月光,泛着璀璨得诡异的光彩。那双总是冰冷没有人气的双眼紧紧闭着,看来,刚才那个新生扬起的沙子还在他眼睛里。这样……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吧,我可不希望再跟这个黑暗狂傲的男人有什么纠缠,一个莫非天就够我受的了。

我边拉着尉刑慢慢的后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

他的眉头紧皱着,仿佛被什么迷惑了一样,然后他慢慢的动了,一步,两步,沉重的,却又踏实的步子,缓慢的移动着。

像一头盲眼的野兽一样,他深深的吸了吸气,高挺的鼻子抽动着,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准确的转向了我们。

难道是鲜血的气味?我一瞬间只觉得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恐惧像电流一样从头顶直冲到脚底,尉刑拉着我的手也满是冷汗。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个锐利冰寒的男人已经来到我们面前,双手准确的抓住了我们两个,我们,甚至,连逃离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