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知道,你也会这么好心。”
“我对于美丽的生物,一向都很好心。”带着轻松笑意的声音。
“那也要看看是不是你的。”
“那就要看我想不想争了。”淡淡的语气。
“怎么,你也想争?”阴森的语气,带着危险的调子,缓慢的爬进我的耳朵,仿佛一条毒蛇,在威胁的、慢慢的、嘶嘶的蠕动着。
就在我集中精神听着他们摸不着头脑的对话的时候,背上突然又是一阵锐痛,疼得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是温暖的手在轻柔的来回抚摸着那片肌肤,神经全部绷紧的后背在冷空气中突然触到一片温暖,让我全身都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好像刚刚君千释说了什么,但是那磁性低沉的声音只作为一串无意义的声音符号流过我的耳朵,因为疼痛而嗡嗡作响的脑子彻底涣散,无法再集中精神,只是肌肤敏锐的感觉到空气又冷了些,而背上火辣辣的灼痛着。
我的牙齿咬住被单,心中催眠一般的想着,没事的,不痛,一点都不痛,跟明承受的痛苦相比,我的这点皮毛算得了什么,他为了我,又担起了琦冢的称号,放弃了平凡的生活,成为一朵迷惑男人的剧毒妖花,又为了我,要脱离组织,强戒猛毒,一点一点的衰弱,他总是为我着想,为我奔波,为我放弃了一切,现在,该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身子,还在每一次被毒牙刺到的时候微微颤抖,疼痛,也仍然铺天盖地的袭来,但是一想到明,似乎就没有什么是无法忍受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秒都难捱得像过了一年,我终于听到一声轻声的赞叹:“完成了……”空气异样的安静,所有人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我混混沌沌的脑子慢慢清晰起来,只听到君千释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稳:
“夜泉,你是我最棒的作品。”
我挣扎着想起来,却痛得无法动弹,额头上一层冷汗,四肢都软了,只能趴在床上无力的喘着气,觉得自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的蛇,只能原地缓慢的蠕动。
我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停在我面前。
“很美……”麻冷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背上,阴沉的喘息回荡在我的耳旁。
终于……结束了吗?被人抱了起来
就在我全身都放松下来的时候……
冷幽幽的声音又响起了:“现在,赌局开始了。”
我感觉到,后背的汗毛似乎悄悄竖了起来。
他拿起手术台上的染料的瓶子,专注的看着那艳红得近乎发黑的液体,然后淡漠的说: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究竟会为了别人做到什么地步。”他淡淡的说着, “这个‘别人’,谁会比琦冢更适合呢?”
他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没有明白,可是他说到了明,那个名字,像根针一样,戳进了我的心脏。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他下一个动作就会做出危害明的事。
“莫少爷,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求您别动他!”我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挣扎着爬到地上。
莫非天冷眼看着我连滚带爬的跪在他脚边,深蓝透彻的眸子一眨不眨,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你的底线,就是他吧?”他轻柔的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着。
我浑身一震,寒意,从我脚底,直窜上我的脊髓。
无意识的摇着头,即是不敢相信他语中的恶意,也是逃避者可怕的现实――他真的看透我了!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得碎掉,那种带着巨大寒意的压迫感,把我的灵魂也冻住了。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他突然淡淡的说。我顺着视线,看到他手中的瓶子――纹身用的染料瓶子。
那仿佛鲜血一般殷红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微微荡漾着,散发着幻惑的幽光,带着一抹血色的残艳。
我疑惑的看了看瓶子,又把视线移到阴晴莫定的莫非天脸上,他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而我的心,因为那抹残忍而紧紧地收缩起来。
难道……那里面有什么吗?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不安的预感在慢慢扩大。
“……不知道……”我结结巴巴的说。
他笑得似乎更开心了,似乎我害怕的态度取悦了他。
而他并不急于解开我的疑惑,而是慢慢的、漫不经心的摇晃着瓶子,欣赏着血一般的液体在瓶壁留下淡淡的红色,而我却在焦躁和恐惧中煎熬得几乎要发疯了!甚至恨不得跪在他脚边,恳求他给我一个痛快,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等着最后一刀。
“夜泉,如果你跟琦冢都中了七宗罪,而解药只有一支,你会怎么做呢?”如恶魔一般的低语声,蛊惑一般的刺进我的耳膜。
董情说到七宗罪时的恐惧神情、明毒发时的痛苦情景、武连威无能为力的叹息……最后全部化作一个释然的、苍白的微笑,映入莫非天探究的、专注的蓝眸中。
如果一定要用我的痛苦来替换明的痛苦,那么,我愿意。
没关系的,还好只是这样,只要明能得救就好了……我放松的长出一口气。
露出一抹最亮丽的笑容,我真诚的对莫非天说:“谢谢您,莫少爷,能把解药给我。”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眸光深暗,一言不发,然后高傲而淡然的转身。
“莫少爷……”我突然叫住了他,等到我反应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听见一个迟疑的声音从我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如果你中了毒的话,我也会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价。”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猛然转过头,那双紧盯着我的蓝眸瞬间紧缩了一下,似乎有一道光划过眼眸,让那双一直冰冷阴沉的眸子亮的吓人,那一直好像无机质的蓝宝石的眼珠,第一次充满了生命力的光彩,然后,就像流星一般,再一次的,迅速消失在黑沉沉的冰冷中,那眼神,似乎比刚刚更加幽暗了,深不见底。
然后,他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我从来没想过能从莫非天那里全身而退,至少,没疯没残的离开似乎是异想天开,但是现在只是后背上多了一块疤而已,虽然过程很痛,但是好的也快,尤其是在得到最好的看护和照顾之下。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莫非天,他临走时候的那一眼,让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我想,应该是没有对莫非天再说一次谢谢吧。
与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相比,我觉得他有些变化了,虽然外表仍旧阴冷,却多了一点人气,感觉上……好像是魔鬼在学怎么做人……
真是,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搞得好像自己很舍不得莫非天似的……
舍不得……?
啊!不能再瞎想了,我一定是最近后背太痒了,才会东想西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无意识的轻轻抓了抓了背,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背上到底被刺上什么图案呢?我好奇的想着。涂了一大片黑糊糊的药膏的后背看着有点?}人,我努力扭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奇的用手指轻轻的抠了抠已经结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