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死人而已，我还活着，我是林夜泉！我不是他！！！！

“你当然不是他！”突然一个森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所谓，简直是太无趣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现在才进入了麻痹的神经，在大脑中产生了激烈的反应，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破土发芽了。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所谓，简直是太无趣了。”那时候，在我被小尘的话搅得心神大乱的时候，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我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缩了起来。

当时，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发现了！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惩罚我，而是让人把我带回房间。

临走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莫非天的一个背影，缓缓的、沉重的走到玻璃樽前面。那苍白冰冷的大手，细细的描绘着樽中人的五官，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比黑暗还要幽深。

那一瞬间，环绕在他身周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就凝固了起来，让我的步伐，也沉重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钝钝的痛。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觉得脑子似乎都要爆炸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缠绕不清的麻线团，算了，索性不想了，赶紧睡一会儿吧，不知道明天，莫非天又会找我什么麻烦，我不可会天真的以为他会放过我。

还有藏在贴身兜里的解药，他会发现少了吗？如果知道是我偷了的话，我岂不是会死的很惨，可是为了小明，无路如何我也要赌一次。

强制自己闭上了眼，脑子却一点也得不到休息，一张一张的脸划过脑海，董情、萧阳、小尘、莫非天、董明，最后是一张微闭着眼的微笑的脸……然后那双眼缓缓的睁开，望着我，笑了。

“啊！”浑身猛地一震，我用力睁开眼，连眼角都觉得挣得疼了，耳边是我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我惊恐的喘息声。

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我猛地一转头，只见两颗盈蓝如冰的珠子在黑暗中发着光，冰凉的看着我。

“啊！！”又一声尖叫，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被吓得喊了出来，我连滚带爬的掉到床下，双手忙不迭的摸索着墙壁，终于啪的一声，昏黄的壁灯亮了。

“又做恶梦了？”淡淡的声音。

看清楚是谁，我这才有种从天上飘下来踩到实地的感觉，这是现实，不是梦，还好……还好……我重重的松了口气。

“莫少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呻吟一声，捂着被撞痛的膝盖。

“你真的很胆小。”他仍然平淡的说，阴森俊美的脸似乎只有嘴在动，那双眼仍然一眨不眨的，无机质的玻璃珠一般的盯着我。

“胆小鬼才活得长。”我低垂着眼小声嘟哝着。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在幽暗的房间里森然响起。

下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抬了起来，强迫着我抬起头，直直的对上那双充满寒意的蓝眼，那样的压迫感，是我无法承受的。

“你看到了。”他低缓地说着。虽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却听懂了，刚才努力想忘掉的镜头又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那双半睁的眸子似乎和面前的冰蓝的眼珠重合，似乎会看透我一般。

“嗯。”我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又垂下眼皮，想要挡住那刺探我内心的东西。

“你觉得他可怜吗？”

我又点了点头，在那种具有强大压迫力的视线面前，我的内心被一览无余，也就没有必要遮掩什么了。

我牢牢的记着，对着莫非天，永远不要有撒谎的企图，因为魔鬼是会看穿你在想什么的。

“莫少爷，我能问个问题吗？”我终于把困扰了我一晚上的话说出了口。

“你问。”

“我和那个小尘的哥哥，真的有那么像吗？聂白和君少爷以前说过的，我像一个人……”我嗫嚅着。

那个玻璃樽一直在我脑海中晃荡，还有小尘最后仿佛把我当成他哥哥一样说的话，都让我的汗毛一根根直竖起来。

“夜泉，你知道为什么赵文喜欢挖人眼珠吗？”莫非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他曾经看到过一双很美的眼睛，但是，那是他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疯狂的收集所有他看上的眼珠。”他专注的盯着我的眼睛，盈蓝的眸子一眨不眨，让我的背后串上一股寒流。

“直到……他遇到了你。”

我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所有的神经都蜷缩起来，剧烈的颤抖着。

但是莫非天仿佛没有发觉一样，继续缓慢的说道：“他觉得他终于找到了可以真正替代那双扎根在他脑子里的眼睛，但是，他还是没有得到。为了这个，他死了。”冰海一般的眼睛，仿佛被魔鬼控制着一般，没有一丝波动。

我睁大了双眼。

“我不是他……”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不是他！”声音轻的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到，可是就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我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

冰凉的大手，按在我的眼睛上，就好像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古堡的时候，他也这样近乎着迷的抚摸着我的眼睛，然后像是要把它们挖出来一样用力的按着，疼得我眼前一片金星，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这一次，他该不会是要完成上一次没有完成的工作――抠出我的眼睛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并不怕，只觉得悲哀，或许是为了那个逝去的生命吧，浓浓的酸楚让我哽咽着，颤抖的依靠在莫非天冰冷的怀里。

被赵文念念不忘，甚至只凭一双眼睛的记忆就使他发狂的人……就是他吧。也只有他，能让小尘到现在都无法忘怀，也只有他，能让莫非天和聂白成为了死对头，这样的人，如果活着，一定是个精彩万分的人物吧，小尘居然说我像他……

“你怎么会像他。”他轻声笑着说。

眼皮上的手指拿开了，可是眼前仍然是花的，眼眶里都是泪水，所有的东西都泡在氤氤氲氲中，失了原有的轮廓，只有两点冰蓝，在一片晃动中清晰的闪烁着。

“他知道自己会死，死的很惨，却还是选了那条路，你却无论怎样都要活着。”他慢慢的说，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能问一下，他怎么死的吗？”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也抖得厉害。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个能被这么多人念念不忘的人，为什么会死。

莫非天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然后阴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巨石落下的时候，他把聂白推开，自己被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