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羽默垂下?眼眸，避开时悠晚走向梳妆台，想用保湿喷雾喷一喷脸，“姐姐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

因为时悠晚的这句话，迟羽默心跳漏掉一拍。

都走到梳妆台边上了，却一时忘了自?己是走来干嘛的。

她现在还没到使用化妆品的年纪，但基础几样护肤品是有的，也全?都是时悠晚亲自?买，亲自?教她用的。

脱掉高跟鞋的时悠晚比迟羽默矮上几公分，她走至迟羽默身?旁，抓着迟羽默的胳膊迫使她转向自?己：“还在生姐姐的气？”

“没有, 我为何要生姐姐的气？明明是我提了无理?要求，我也跟姐姐道过歉了……”

“小默, ”时悠晚却打断她，“要诚实。”

迟羽默知道自?己逃不过时悠晚那双明察秋毫的慧眼，索性扭头不看她, 赌气道：“姐姐既然清楚我在想什么，又何必明知故问？姐姐要说?教，我听着便是。”

说?教？

在小默心里?, 已经把她的话看作是长辈对晚辈的说?教了吗？

时悠晚的心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何尝想做小默的长辈？她又何曾以小默长辈的身?份自?居过？

可寻根索源，是自?己的那句“不可以”先伤了小默的心，辜负了小默对她的“爱意?表达”。

有个Omega女同学，从初一开始就在公交车站等小默一块儿上下?学。我有时早上送小默，路过车站都能看见她，但我去?开家长会时又没在班里?见过她。那女孩挺漂亮的，不是小默的同班同学，所以小默从没跟我谈起过有这么一个人，我也不太好?问她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就更没办法跟大小姐你汇报什么了。

中考前有一回，我晚上去?接小默，恰好?撞见那个女孩追上小默塞了封信给她。但小默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女孩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她抓住手腕把那封书信塞了回去?。小默没和她拉扯，也没同我解释。我是怕影响她的考前心态，就也什么都没问。

大小姐，这起初吧，我是想替你好?好?看着小默，不让她被?别人拐走。可日子久了，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小默这个孩子。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好?孩子，她对自?己的人生应该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同龄人当中，她已经乖得不能再乖了，我实在不忍心将我的个人意?愿强加在她身?上，要求她甚至是勒令她，必须杜绝和其?他?Omega来往。

陈涵的那番话，让时悠晚正视起小默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性。

这几年她是真的很忙。

因为只有她够忙够拼够出色，她的Alpha母亲才能相信她，才能放心把集团交到她手里?，才能把所有时间都用来专心陪伴患病的妻子。

陪妻子去?更多想去?的地方?，做更多想做的事。

有些病魔就是那么猖狂又顽固，任你有再多的金钱、再好?的医疗设备，也打败不了。

她深深地爱过一个人，所以尤为明白，在有限的生命里?，最希望、最渴望长久陪伴在侧的那个人是谁。

关于这段母女缘分，从她备受期待地来到世上那一刻，她和两位母亲就已没有遗憾了。因此她才会让路，才会尽全?力把最大化弥补遗憾的机会奉送到Alpha母亲手中。

与此同时，她也并未忽视小默。晚上再晚再累都会尽量回家，会和小默说?早安、晚安，会在小默生病时哄她入睡。

而小默所说?的“经常没有的”，便是指只有在自?己生病时，时悠晚才会心软陪她睡觉。

也只有在小默生病的状态下?，担忧大过情动，时悠晚抱着她才不会心猿意?马，才不会情难自?持。

在那场悲喜交集的梦里?，小默20岁遇到她之?前不曾谈过恋爱，不曾对谁有过心动，她便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世早早被?她接来身?边的小默更不可能去?喜欢别人。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等小默分化，等小默成年，然后再教小默怎么吻，怎么爱，怎么标记她、占有她。

可今时今日，她惊慌失措，她惴惴不安，她怕小默因置气而接受她人告白，怕小默“移情别恋”去?跟她人体验爱情。

青春期的孩子，欲望萌芽，逆反心、好?奇心都正值鼎盛。

她不得不防。

也不得不采取有效措施。

涵姨说?，该把选择人生路的权利交还给小默，但她很自?私，她不想让小默有选择的余地，尤其?是爱情。

小默的恋爱对象，小默的人生伴侣，只能是她。

从傍晚迟羽默出门起，时悠晚就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在做她和小默的恋情计划。

而第一步就是吻她。

寂静无声?的夜里?，迟羽默混乱的思绪在迷宫中茫然游离。

直至一双凉而软的手将她的脸托住，直至一双温柔似水的眼将她的心擒住：“小默，看着我。”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心中却杂念纷飞，又再一次被?时悠晚的温润嗓音带回。

“等你16岁，姐姐就让你亲，等你18岁，姐姐就让你标记，好?不好?？”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似有一场风暴袭来，将迟羽默平淡无波的心海卷起千层浪。

时悠晚踮起脚，轻轻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尖和脸颊逐一落吻，唯独没有亲吻她的唇。

波澜起伏的澎湃心潮，狂啸着沉入名为时悠晚的漩涡。

唇瓣被?指尖压住：“这里?，等明年。”

“姐姐……”

迟羽默的声?音颤抖不已，她双臂环住时悠晚的腰肢，紧紧抱住，感受着彼此柔软的胸脯、狂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抱了许久，时间再度流淌，时悠晚下?巴蹭蹭女孩的锁骨：“今晚的毕业礼物，还要不要？”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