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回生却从她身上看到了贪念,以及潜藏极深的嫉恨。
她再转头,望向另外两位长老。
他们一高一矮,一位中年、一位青年模样,长相很是周正,面上也是恭恭敬敬,附和道:“欢喜堂主说的没错,那刘老儿的本命飞剑,可是上好的宝贝,何况他这些年同福新镇的镇长狼狈为奸,很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更不要说,还有那镇派之宝清静钟了。”
“到嘴边的肉不吃,岂能让它白白溜走?若是尊上夺得这些法宝,想必修为必能再上一层!”
一位列出法宝,以财帛利益动人心,一位便跟着火上浇油,话里话外都是怂恿她,让她去找启灵派麻烦的打算。
若是几个心腹手下,说出这番话来,大概确实是在为主子考虑,可他们是吗?
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淫念、欲念、贪念几乎要把整个人都埋起来,怪不得原主不愿意和他们交流,总是常常闭关。
他们大概不知道,对于混沌灵体而言,她是食客,这些同道中人,当然就是食物了。
一位食客,自然要有分辨出菜品好坏的能力。
这种能看清一个人“气场”的感觉,于她而言,也很是新奇。
叶回生只是多看了他们几眼,三个人却皆心思恍惚,不由得浮出一个念头:尊上今日多看了我几次,她心里定然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不去。”她很快收回视线说道。
“尊上!您时常闭关,不知道那刘老儿多么嚣张,平日里对我们很是放肆,时常放出狂言,说要将咱们焚风派斩草除根,真是好大的口气,此番恶气不出,我们焚风派的面子要往哪儿放?”
“是啊尊上,他们启灵派弟子总喜好杀我派弟子,只可恨我实力不济,不然定要杀到他们山上,让他们尝尝小瞧我们焚风派的下场!”
“尊上实力超群,甚至无需动手,只消往他们山头走上一遭,必然能吓得刘老儿屁滚尿流,乖乖将宝贝奉上了。”
“你们那么想去,就自己去啊。”叶回生似笑非笑道,“得来的法宝,我也不要,自己留着就是。”
三人自以为隐秘地对视一番,红酥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可怜道:“我们几个不过是小小元婴,怎么打的过启灵派的供奉呢,恐怕要反被人打杀了。”
“那你们好像很没用啊。”叶回生恍然道,“不然,我换几个新的长老上来?”
三人脸色微僵,挤出一点笑来,“尊上真会说笑。”
那个中年样貌的长老又开口劝道:“尊上,于公于私,这都是千载难逢的绝佳良机,吞并启灵派,百利而无一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叶回生睨了他一眼,三人中,就属此人的孽力最深,色心最重。她忽地笑了一下,晃得几人目光热切,嘴上慢条斯理地说:“其实,对于启灵派,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什么方法?”几人异口同声,目光死死盯着她。
叶回生不开口,走到那个中年人身前,他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叶回生哼笑一声,抬脚就踹,这一脚用足了力道,速度极快,中年人毫无防备之下,直接撞破屋顶,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洒出一捧血来。
“走你!”
她的脸上终于也浮出一点发自内心的笑意,“谁再多说一句,就和他一样下场。”
“一劳永逸,对不对?”
啼鸟临涧2
青云州虽地处整座天下的最北部,被人称为蛮荒之地,但若论起景色,却丝毫不输其他州半点。
正值晚春,有一老叟正于湖边钓鱼,他戴着草帽,身旁鱼篓里已经装了两条约有两斤的鲤鱼,可谓收获颇丰。
山将落日去,水与晴空宜。
手里的钓竿忽然一颤,他心下大喜,正要和新上钩的猎物好好“较量”拉扯一番,忽然身后林中风声呼啸,树叶震动,哗啦作响。
没等他回过头去,一道明亮剑光倏地从他头顶飞过。老叟眼力不济,只隐约仿佛见到有个人影正站在剑光之上。
他连忙慌里慌张地收起鱼篓,把钓竿直接扔到地上,四处张望着,想着往哪儿躲一躲,别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他刚抬腿小跑了两步,突然一下扑倒在地上,一抹白光从他胸口穿过,身前身后扎了个透亮,鱼篓同样摔了个结结实实,两条鱼在草地上蹦跳着,将血拍溅到草叶上。
“师妹,怎么又耍小性子。”一道男声温润,话里却没有责备,无奈居多。
“追了她半个多月还没追到,我不高兴嘛!”
少女语气娇憨,又是撒娇又是抱怨,嘀嘀咕咕地说:“咱们这位大师姐,也太能跑了吧。山下浊气又重,真是讨厌。”
“你不是整日吵着要下山,如今怎么又不喜欢了?”那位师兄话里调笑。
“我是要下山去玩,又不是抓人。”少女不满地说,“没日没夜地走,无聊也无聊死了!”
“好了好了,别恼了,回宗门以后,我把灵蝉影壁借你玩耍几天,好不好?”师兄语气含笑,很是宠溺。
“嘿嘿!师兄真好!”少女又高兴起来。
两个人说说笑笑,全然没把那个死不瞑目的老头当一回事。
两道剑光如游鱼般划破空气,对着先前的那条白光紧追不舍。
池无心踩在飞剑上,冷汗如瀑,她的外伤严重,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内里的伤势却更是可怖,如同一个破烂的蜂窝,到处都是口子。御剑时的罡气刮在她身上,如同刮骨一样痛不欲生。
而她体内的各大窍穴,也像是被扎破的袋子一般,灵气疯狂散四散。她只能勉强操控一点微弱灵气,沿着破损的经脉流动,宛若架着一辆疯马车行驶与悬崖边上,时时刻刻都有坠落的风险。
如果金丹还在,她不会像现在这样举步维艰,连呼吸都疼痛如摧。
可她的金丹,她的大道根本,她的剑骨,都被师尊挖走了。
师尊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如同雪山上亘古不化的一棵雪松,神情淡漠。他挖掉她的金丹剑骨,眼里露出一点嫌恶,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处尘埃,一条野狗。
他嫌她的血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