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走到院门口,隔着大门:“你乱喊什么了?昨晚刚给你们给了吃的,一大早你就上门闹事,还有没有良心?”
抱着孩子的妇人一听气炸了:“你给的那是粮食吗?那是牲口吃的东西?我男人昨晚饿的不行,上门跟你们要点吃的,结果一夜未归,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一听自己忍痛割爱的口粮在别人这里成了牲口吃的东西,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周氏也是一肚子的气:“既然嫌弃是牲口吃的东西,那就还回来,还有,你那个混不吝的相公,我可没见过,你少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你开门,我要自己找,我相公昨夜就是来的你家,一定是你将他藏了起来,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放着不满周岁的孩子,一个人享福去了?”
那妇人像是疯了般,边说边使劲的拍打大门,吓得襁褓中的孩子嗷嗷大哭。
周氏还要说什么,被谢救儿抢了先:“你脑子有病吧!你相公不要你了,你跑别人家撒什么野?我们凭什么让你们搜。”
听了谢酒儿的话,门外的妇人转身对着外面大喊道:“他再不好,我们也是一个村子的,他昨晚出去没回来,我现在怀疑我相公让她们害死了,你们过来一起进去搜屋子啊!”
门外不远处站着的一群人准备动身继续赶路,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疯婆子,没人在乎那个男子是跑路了,还是死在外面了。
谁知,那妇人见族人都是这般反应,当下发了狠,换上一副阴恻恻的表情:“别忘了,吃三娃人人有份,今日,你们若是不帮我找到相公,以后,我就去将你们合起伙来吃了三娃的事情嚷嚷出去,我看你们苦水村的后生还娶不娶媳妇,女娃还嫁不嫁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之前的老者站了出来:“大强媳妇,你不要在这里颠倒是非,三娃还没咽气,就被大强拉着煮了,这年头,吃过人肉的多了去了,但我们可没害人性命,除了三娃她娘,谁没吃,三娃弟弟都吃了几口,可害死她的是你们夫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随着老者的话落,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附和:“就是啊!人是他们害死的,跟大伙儿有什么关系呢?”
随后老者一挥手:“我们走吧,大强夫妇向来残忍刁蛮,这种人留在村里也坏败坏苦水村的名声,我们不等她了,咱们快点赶路,赶天黑就到家了。”
随后众人散去,只余下抱孩子的妇人蹲在酒儿家门口,癫狂大笑:“好一个跟你们没关系,火是老五家生的,大锅是村长家的,锅里的水是他六叔父子俩打来的,你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大强将人下锅,现在倒好,肉吃到肚子里,撑着回家了,才想起三娃被下锅是还没死透,就全都成我们的错了?”
谢酒儿一家在里面听的冷汗淋漓,人性从来都经不起考验,全村合力一起逃难,本是互相有个照应,谁知道,最后就是同伴吃了自己。
“你们以为抛下我,我就死在外面了吗?我偏要活着,让苦水村的腌臜事被所有人知道,开门,还我男人,你们是不是把他也吃了?我不相信他会丢下小宝。”
女人说到最后,狠厉的语气逐渐带上哭腔,瘫坐在地上。
不管是之前红眼珠子的男子,还是昨晚的大强,这些人都想杀了他们,霸占家里的吃的。
对这样的人,谢酒儿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门外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怀里的孩子还小。
谢酒儿能杀死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却无法对一个胡搅蛮缠的妇人下手,因为她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最后,谢酒儿又拿出妇人嫌弃的狗尾草籽给到她手里:“你当家的我们真没见过,这是我家的口粮,你若不想孩子跟着你断送了性命,就赶紧拿着吃的赶路吧!”
妇人接过谢酒儿递过来的狗尾草籽,看着他们娘俩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院子里面还站着萧瑾玉,知道自己是进不去的,便拿着东西走人了。
谢酒儿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抱着孩子最后消失在山路上,再次关上了大门。
这场雪下的大,两日之后,才逐渐消融,谢酒儿带着周氏和无恙,不知疲倦的从山上往下来背木材,她要做木炭,做足够多的木炭,等过段时日县上有人时,就拿出去换东西。
百年战乱,除了实实在在的吃的,用的,就只有真金白银才敢收,早就没了统一的货币。
除了木炭,还有菌子,谢酒儿用剁碎的芋头沉淀了不少芋头淀粉,用芋头淀粉裹着菌菇,下油锅炸,炸出金黄酥脆的小零食,既占肚子顶饱,又能放好长时间。
这些都是可以用来换东西的,看着几人身上破破烂烂,掉串串的衣服,谢酒儿想着,一定要先换些布料,穿点像样的衣服。
第19章 第一次出门
大雪化了,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萧瑾玉的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谢酒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吃过午饭,便去找他:“萧大哥,你伤口上的线该拆掉了。”
萧瑾玉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不拆会怎么样?”
谢酒儿懵了一下,这个具体后果她真不知道,毕竟自己不是医学出身:“不拆的话,线一直埋在肉里,你的腿可能会红肿发炎,严重时,甚至会疼痛不知,伤口崩裂,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必须拆除,你是有什么顾虑来吗?”
谢酒儿直勾勾的盯着萧瑾玉,连蒙带猜,说冷一堆后果,这人怎么感觉扭扭捏捏的,不就拆个线吗?
萧瑾玉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样子,一时有些语塞,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一姑娘,怎么这么没分寸,她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吗?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夫婿。
“行,拆吧拆吧!”萧瑾玉认命的往炕上一坐,你都不尴尬,我扭捏个什么劲儿。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你把裤子脱了。”
谢酒儿说着,便又去周氏的针线篮里找来剪刀,啧,有点生锈,太危险了,万一不小心戳个洞,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她将生锈的剪刀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又在火上烤了一遍,才进屋。
萧瑾玉见她进来,认命似的在炕上半躺着,用自己的衣袍遮住重点部位。
“线长在肉里,我往出来扯的时候,有些轻微的疼痛,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谢酒儿观察 一下伤口,恢复的确实不错,这人真是牛,养伤期间还给他们猎来了野猪。
“无妨,你动手吧!”萧瑾玉说完,便不再言语,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聊什么,两人挨得太近了,有点喘不上来气。
谢酒儿心里没那么多的小九九,她正小心翼翼的用剪刀挑开针脚,然后慢慢的往下来拆线,拆掉线的地方有些轻微的出血,就像被针扎到一样。
拆完刀伤,又检查了膝盖下放的箭伤,不错,都长住了:“好了,伤口恢复的不错,后面一个月还是要小心的,不能使劲,差不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的腿就恢复的好好的了。”
萧瑾玉想起最近几天出门打猎,一点都不费劲,疑惑不解:“我觉的现在就挺好的啊!还不能使劲?”
谢酒儿耐着性子解释:“你现在觉得不疼,是因为伤口已经长住了,但刚长住的伤口,如果使劲,极有可能崩裂,还是很危险的。”
萧瑾玉点点头:“明白了,我的腿能保住,多亏了你,辛苦了。”
谢酒儿心里已经打起了草稿,小样儿,如果不是我,你早都留下后遗症了,谢谢我是应该的,但面上却显得十分客气:“没事,你也帮了我们很多。”
在萧瑾玉的伤口拆开的第五天,陆陆续续一直有人从村口经过,谢酒儿上前一打听,这才知道不止乡野,县上也有很多富商已经回来了,新的朝廷也派了衙役,驻扎在县衙,秩序逐渐建立,一切都开始安定下来。
“萧大哥,我明天要去趟县里,你能不能一同前往,目前还不知道县里怎么样了,我一个人去有点犯怵。”谢酒儿吃饭时,不经意间提了一嘴。
“行,明天一早就出发,你们这里也没有马车,不然,一天时间都不够一个来回的。”萧瑾玉无所谓的回了一嘴,他也该去外面打探一下动静了。
翌日一早,谢酒儿用干草连扎带裹,包了两大包木炭,不顾萧瑾玉眼里的抵触,让他背了一捆,自己背了一捆,怀里还抱着自己油炸的菌菇,朝着县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