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连织紧紧咬住下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流淌在口腔。

她当然不可能再说半个字被他抓住把柄。

郑邦业也不需要她的回应,他负手望着远方,“你知道对于一个律师来说无妄的猜测远远不如证据来得更有说服力,你种种手段和这一切的巧合让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可头发是真的,血液也是真的,若验证结果无误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你真是沉家走丢的那位大女儿,要么真千金自始至终都在你身边,被你提前找到了。”

轰隆隆....

是哪处传来的雷声震耳欲聋,压得人喘不过气。

郑邦业继续道,“于是在这期间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你身边的人,从同学朋友还有经常来往的同龄女性,但出乎意料的都没有结果,查来查去最终只有一位时间和年龄都吻和。”

他转头看着连织,“你孤儿院的那位朋友,但似乎对方已经长眠地下,这个答案是不是只有挖出来才知道了。事情到这里不由得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在这里形成,或许对方才是真正的沉家千金,而你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选择杀而取代之,你觉得这个故事的合理性如何?”

杀人诛心。

连织在大学里便知道律师是最冷血的一类人,可她认识明显远远不够,面前这个老人半辈子身经百战,见惯世态炎凉。拿捏她就跟拿捏一只老鼠一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连织扯出一丝冷笑,“既然郑律师已经有猜想,还需要我给你答疑解惑吗?你有怀疑大可以告知于天下,你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样平静,乃至于喉咙干哑,掌心都被掐出了血痕。

有些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乃至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第342章 | 0342 下卷214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这章有雷点,不能接受女主有恶女属性的勿点)

郑邦业看她半晌后笑道:“当然,沉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还帮他代理过几次案子,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家族血脉被人迫害。你猜猜你会被怎么判?背负的几条人命和运作的手段,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外面的太阳。”

他最擅长杀人诛心,用平淡的话语任由对方崩溃,说到最后郑邦业话里一转,“但在这之前我还有另外一条路让你选。”

连织咬紧牙关不说话。

“中东或者非洲你随便选一个国家,今晚我会用假护照安排你悄无声息的出去,而今晚会出场车祸或者火灾,沉思娅这个身份会葬身其中,永永远远你都别回来。当然你也不可能再回国,我会安排人时时刻刻看着你,让你再没有丝毫可能去害霍尧。”

“出国?你确定是出国?”

连织看着他虚伪的脸,冷笑道,“郑律师,你这怕是和囚禁无疑?我的事业和自由都要因此毁于一旦,你还真会替我考虑。”

“你字字句句伪善伸张正义,如今躺在床上的霍企山和霍昌兄弟你敢保证没有你和霍尧的手笔?”

“那是他们死有余辜,而我给你留的路,也比你置霍尧于死地要强一百倍。”郑邦业脸色骤沉,“你永远也想象不出他这一年经历了什么,母亲罹难,父亲背叛,连着心心念念的女孩子都要处心积虑杀他,你有想过他知道这一切的痛苦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连织眼眶发红,“且不提那些事情和我无关,就算是假如是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是他肆意妄为游戏人间的代价,是他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后果,是老天有眼让他这辈子不得好过。”

恨意的压制也需要麻木,需要日复一日忍耐告诉自己来日方长,要忍!要忍!

可最初重生的多少个日夜,她都想过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在你这霍尧是个受害者,可于我他不是,他前半辈子的做派当得起他如今的下场,于我而言不够痛快的是他没和他母亲一起葬进江河,如今还有条命在外面蹦跶,所以果然是祸害活千年!”

仇报了,沉希死了,江启明如今正在面临审判。

那些她恨过的人都应得了下场,可上辈子不时的梦魇还折磨着她,以至于半夜梦中惊醒都还记得那些点点滴滴。她恨,她也想像孟澜老师说的那样放下。

可霍尧还活着,她要怎么放下。

郑邦业已经因为她的字字句句,脸色极为难看。

“我为你选的第二条路看来是多次一举了。”

他拿出手机,说完就要将电话拨出去。

而电话名单里隐隐约约显示着的号码,已经足够让连织头晕目眩失去理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掉了他的手机。

噼里啪啦碎在了地上,郑邦业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力道被撞到在树上,随之狠狠砸地。

手机还停留在未拨通的界面。

连织转头,郑邦业正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张大嘴艰难呼吸。

她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了?”

他没法说话,哆嗦着从胸口里取出个药品,可还未扭开那瓶子便从手里一滑,滚到了草丛里。

“药...给我药...给我...”他哀求地看着连织。

他明显是犯了什么急性病的样子,连织立马抓起药瓶准备递给他,可就在放入他手里的前刻,如同倒影一般拉扯的画面映入连织眼前。

就是这个人,为了霍尧死死咬住她不放,一个电话就能完完全全毁掉她前半生所努力的,他绝不会放过她。

这世界上有真正的正义吗?

没有!沉祁阳将枪握在她手里时,是怎么告诉她的,对于那些甩都甩不掉的麻烦,与其躲避不如直面解决他。

有恐惧的眼泪在连织脸上越流越多,她知道明明该将药递给他。

可她却感知道自己站起身,慢慢往后退,在破碎的泪光里看着他伸出手挣扎,紧紧的扣着泥土,直至脸色青灰,完全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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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哪里了?

宋亦洲从宴会厅出来,再下至庭院连织已经不知去向,周遭灯光幽暗,风拂过面颊凉悠悠的。

他不经意地蹙起眉头,已经拿出手机给她拨了过去,人也往僻静的地方走找。

虽然是京郊别墅,但绿化面积太广难免太荒凉。

还没过转角,森绿色的流苏裙险些撞进他怀里,她神色难掩慌张,岂止是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