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们?不会死。”晏元昭笑如春风,阿棠泪眼朦胧地点?点?头,拿着油灯,反抓他手,一起走出密室。
借着灯光,两人依稀看出密室外头是一条通道,或者说,是一条走廊。
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步后?,晏元昭发现?通道一侧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盏灯,忙用手里油灯点?亮。
三?盏壁灯亮起后?,两人终于看清了这个地方。
只见通道的另一侧赫然是一排与密室类似的石室,密室居末,前头的房间都有正?儿八经的门,门上挂着锁。
“我们?这是走哪来?了?”阿棠喃喃道。
晏元昭停在一间屋门前,忽问:“我记得你会开?锁,这种你能开?吗?”
阿棠低头看了看锁,“我试试。”
说罢从袖里摸出随身带的铁丝,伸进锁孔左捅右捅,搞了半天,额上冒出细汗。
晏元昭刚要说算了,就?听锁窍利落地响了一声,阿棠转头看他,“嘿嘿。”
“厉害。”晏元昭心服口服。
两人推门进去。
屋子构造与石室相仿,四壁青灰,高顶,但有别于空荡荡的石室,这里满地堆放着兵械,一眼扫过,但见一半是各种皮甲铠甲头盔,另一半是长枪横刀,在灯下反射着冷冷的铁光,足有百千件。上头刻的铸造年份从十数年前到今年都有,大部分生产自?京师的军器作?坊。
“这难道是他们?另一间存放兵器的库房?”阿棠奇道。
剩下那些屋子,也都存着兵器?
贪昧如此多兵器,是想造反么?
晏元昭的笑意却加深几分,“我们?来?对地方了。”
他拉着阿棠回到走廊,又挑了几间屋子让阿棠尝试开?锁。阿棠这回只成功打开?了一间,这间仍是一模一样的构造,只是里头放着的是弓弩箭矢以及盾牌,圆的方的高的矮的,应有尽有。
出去后?,阿棠望着长长的走廊,“他们?到底修了多少间库房啊?”
“我想大致有一二十间。”晏元昭终于能够确认,“不过不是木坊修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是甲仗库。”
“甲仗库?”阿棠对这个词语不甚熟悉,“朝廷的甲仗库?”
“不错。”
甲仗库,顾名思?义,是贮藏衣甲兵刃的仓库,各州乃至县都有设立。朝廷将京师武库里的甲戈按需分拨,运到各地甲仗库储存起来?。平时严格管理,等遇到兵戎或危险时,士兵开?库取武器以御敌。
庆州是大周北部要地,离边境不远,驻扎在附近的军队有数支,因而武备格外重要,甲仗库的规模是普通州的数倍。可以说,整个河东地区的边防军需,大半要倚仗庆州的甲仗库。
“我看过庆州内城的舆图,依稀记得甲仗库与李氏木坊相隔不远,没想到他们?一条地道,真的通向这里。”晏元昭解释。
“这是把甲仗库当做自家后院啊。”阿棠觉得匪夷所思?,“那道机关门控制的房间是怎么回事?也是甲仗库本来就有的?木坊建了密道,负责管甲仗库的人发现?不了吗?”
晏元昭也有诸多未想通之处,只道:“这恐怕要去问岑刺史。”
说话间,两人行到走廊尽头。那里有石梯通往上方,两人拾级而上,来?到上层的走廊依旧一面是墙,一面是库房。
阿棠这回不惊讶了,“我还在想甲仗库怎么建在地下,原来?不止一层。”
晏元昭亦叹道:“可说是甲仗楼了。”
两人沿走廊走了一半,看到一片敞开?的区域,许多大件堆在这里,有长六七尺的兵车弩车,旗帜金鼓,伞幔帷帐等,许是不易搬运,便没锁进库房。
阿棠没见识过,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啧啧感叹一番。
晏元昭不催她,提了灯在旁掌着,她有什么不明白,及时解答。直到阿棠颤巍巍地拿起一支铁伞,想把它撑开?,晏元昭拦她,“别动了。”
阿棠听话地放下,“不耽误时间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我还以为你忘了要出去的事。”晏元昭笑道。
“我急着呢!”
两人穿过大件区,找到了开?在地上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推不开?。
大门前的空地上摆了几张桌案,案上放着几沓册子,她拿起一册翻了翻,露出失望的表情,随手一丢,又拿起一册。
晏元昭捡起被她扔了的册子翻看,是进出库记录,何?人何?时经办,名目数量,清清楚楚,格外详尽。
旁边阿棠举着册子向他摇了摇,长舒口气,“这本是清扫记录,五天一小扫,十天一大扫,上一次小扫是三?天前,再等两天有人进来?,我们?就?能出去了。”
晏元昭莞尔,“或许不用那么久,等天一亮,估计有人进来?值班。”
“希望如此!”阿棠抱胸,“即便天明能出去,这几个时辰还是好难熬呀!”
晏元昭想了想,“甲仗楼非同小可,外头一定有守卫,不如现?在就?拍门叫人。”
阿棠二话不说,啪啪砸门,扯着嗓子喊救命。
晏元昭找了根铁棍,过来?替换下她的手,击打在厚厚的门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重响。
然而费半天劲,依然没人来?开?门。
“气死我了,一定是守卫睡着了。”阿棠咬牙,“你等我,我有办法了!”
晏元昭还没来?得及问她一句,就?见她飞快地窜入堆满大件行军物事的区域。
他追到半途,迎面看她气势汹汹地推着一辆兵车出来?,娇小的身躯藏在硕大的车后?头,有些滑稽。
晏元昭失笑,“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