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牵着颜锦书穿行在蜿蜒的田埂间,远处农人吆喝着耕牛,惊起几只白鹭掠过波光粼粼的水田。

颜锦书睁开裴度的手,提着裙子小跑,裙摆扫过路旁绽放的紫云英,沾了几片粉白花瓣。

“慢些跑。”裴度笑着拽住她的手腕,将汗巾轻轻按在她冒汗的额头,“一会儿掉进水田里,可就成泥猴子了。”

颜锦书笑嘻嘻的,“我要是掉进去了,爬上来就把泥巴抹你身上。”

“调皮鬼。”裴度笑容宠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意,“那我得看好你,可不能让你掉下去,不然我就得遭殃了。”

两手牵着手一路前行,田野间的微风不燥,拂在脸上温温柔柔的。

玩累了后,裴度和颜锦书在溪边的老柳树下坐下。

溪水潺潺漫过鹅卵石,惊起一尾银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沾湿了颜锦书的裙裾。

她拧着衣角将水迹绞干,忽然想起前日的蹊跷事:“裴度,你听说了吗?太后抱恙,国师大人算出预言安都东南方向出生于昭德五年七月初一的姑娘入宫相伴,才能痊愈。”

“前两日,礼部侍郎带着人去颜府了,把府里姑娘的生辰全核对了一遍。”

裴度替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发间茉莉香混着溪水的清冽萦绕鼻尖。

他的目光掠过她眉间若有若无的愁绪:“我也听闻此事了,不过裴府在东北方向,倒是没被核查。”

“对了,锦书,你不就出生于昭德五年七月初一吗?”

“是啊,整个颜府,只有我和被流放的陆清欢生辰相符。”颜锦书将鹅卵石抛进溪中,惊散一团浮萍,“安都东南方向,与我同个生辰的女子少说也有数百上千人吧,宫里究竟要如何挑选?”

她转头望向裴度,眼底映着摇曳的柳影,“而且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后的病怎会与生辰八字有关……”

可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莫要多想。”裴度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细纹,“就算被挑中了,也不过是入宫陪伴太后,向来不会有什么事,何况你是将军府的姑娘,宫里自不会害你。”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瞧,我的心跳得这样稳,就知道不会有事。”

可颜锦书仍觉不安,这种感觉自礼部侍郎登门那日起便萦绕心头。

她倚进裴度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忧虑:“裴度,我们真的能顺利成婚吗?”

指尖揪紧他的衣襟,“我好怕……怕又生出什么变故。”

裴度双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的。”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发间,“我们连圣旨都敢违抗,又何惧于其他?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心里担忧,是因为我们下月就要成婚了,听人说这是婚前忧虑。”

他的话像暖阳驱散了阴云,颜锦书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却仍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梦境。

梦里她身着嫁衣,却被漫天血雾形成的牢笼笼罩。

“若真有意外。”她刚开口,便被裴度用指尖抵住嘴唇。

“不会有意外。”他的目光灼灼,“你看这溪水,纵使迂回曲折,终会奔向大海。”

他拾起一片柳叶放在她掌心,“我们也一样。”

第123章 刺杀

她仰头看他,夕阳的余晖透过柳树的枝叶,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他眨眼轻轻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裴度,你知道吗?”她突然将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每次靠在你怀里,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话音未落,便被裴度突然托住后颈,强迫她仰起头来。

“只是觉得‘不怕’?”他挑眉,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看来我做得还不够。”

不等她反应,温热的吻已落在她眉间,“怕有变故?”

又轻轻落在鼻尖,“怕不能成婚?”

最后含住她颤抖的唇,辗转间将她所有不安都吻成了柔软的叹息。

颜锦书的手无意识揪住他的衣襟,绣着银丝云纹的衣料被攥得发皱。

裴度顺势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让她几乎整个人都坐在自己腿上。

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混着彼此急促的呼吸,老柳树的枝条被晚风拂过,在两人身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锦书,闭眼。”裴度的声音带着蛊惑,在她耳边低语。

颜锦书顺从地合上眼,却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进衣领。

睁眼低头,只见一枚刻着并蒂莲的玉坠正贴着心口,还带着裴度掌心的温度。

“这是我亲手刻的。”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双臂像铁箍般圈住她,“你看,这莲花的纹路和你帕子上的一模一样。”

说话间,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垂,“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摸着这个,就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颜锦书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发间的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松香,让人心醉神迷。

“裴度,你怎么这么会……以前是不是和别的女子……”

话未说完,便被他含住下唇轻轻咬住。

裴度望着她水润的眼眸,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深情:“面对喜爱的女子,这些小手段不过无师自通罢了,我没有别的女人,府里连通房都没有,那夜雪山,我是第一次。”

颜锦书的脸“腾”地烧起来,想起雪夜中彼此交缠的温度,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后颈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