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温做的早餐很简单,两个白煮蛋和一盘沙拉,伴着玛拉酱吃完。
两人?靠着流理台收拾碗筷时,奥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向她?示意:“要来?一根吗?”
常矜摆了摆手:“不,谢谢,我不抽烟。”
常矜看着奥温点烟的动作,“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拿烟出来?,原来?你抽烟的吗?”
奥温单手夹着烟尾巴,垂眸一笑:“戒了很久了,偶尔会抽一两根,很少。”
“为什?么戒了?”
奥温:“我有个妹妹,她?闻不了烟味,所以我后来?就慢慢戒掉了。”
常矜好奇:“亲生的妹妹?”
“对。”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常矜问道,“她?多大了?也在加州读书吗?”
奥温含着烟嘴,喷洒出的烟雾淡淡掠过他面容,一片灰白中?,常矜觉得他似乎是笑了笑,“确实,她?说过,如果?她?考得上加州的大学,她?一定?会留在加州。”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现在应该也跟你一样大了。”
常矜怔了怔,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道歉。
“......对不起?。”
怪不得,他从不提起?自己的家庭。
奥温笑着转过眼?,弹了弹烟灰:“为什?么道歉?”
常矜顿了顿,慢慢开?口:“.......我也不知道。”
奥温有些意外,抽烟的动作一滞。常矜站在餐台边,没有看他,而是微微垂下头:“可能是因为我也有一个哥哥。”
“如果?我出了意外死了,他也会像你一样难过吧。”
常矜知道常鹤会的。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在同一天发出来?到世界的第一声惊哭,同一天学会走路,同一天开?口说爸爸和妈妈。
虽然常鹤这个家伙总是表现得冷漠无情?,嘴还很毒。
但常矜知道,他们永远是对彼此而言最重要的家人?。
即使远隔天涯海角,也会时时挂念。
奥温沉默了。
厨房有一面窗,虽然很小,却能看到被风成群结队摇曳的树。越是临近秋天,金红色的叶子越多。
他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开?口。
只是第一句,便叫人?不忍再听。
他说:“我妹妹是自杀。”
“她?上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她?的同班同学。那个男生我见过,不学好,烟酒不忌,满手臂的刺青。我开?始也没打算直接反对,但我问的每个问题,我妹妹都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那时我就知道,她?口中?那个她?非常喜欢的人?,只有被她?爱着这么一个优点而已,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加上我妹妹的成绩在和他交往之后越来?越差,还沾染上了很多坏习惯和毛病。我再也忍不住了,去劝阻她?,她?却让我不要干涉她?谈恋爱。她?说爸爸妈妈都不管她?,凭什?么我这个哥哥要管。”
“我父母对我们是放养式教育,我长这么大,能分?得清好坏是非已经是不容易,我不想看到妹妹将来?后悔。”
“我的阻止微不足道,毕竟我又不能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上学。我知道,她?还是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和他参加那些疯狂的派对,在学校内外结交些怪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断了她?的零用钱没收她?的证件,不让她?假期和那个男生出去旅游或是开?房。”
“但她?还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和那个男生约会了。她?独自跑出去的那个下午,市区里发生了那起?在当时非常著名的无差别枪击案。”
“我?*? 接到警察的电话时才知道,我妹妹和她?男朋友,当时就在持枪者所在的那条街道上。”
“结果?,她?完好无损,而她?男朋友身中?数十枪。”
“持枪者扫射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生紧紧地抱住了我妹妹,用自己的全身护住了她?,所有的子弹都打在他背上,我妹妹甚至没流一滴血。”
“我被警察通知到医院接走我妹妹,我到的时候,我妹妹已经崩溃了,她?死死地扒拉着已经盖了白布的床沿,嚎啕大哭。”
“在这之前,她?还从未见过生离死别。”
“我们都没想到,她?人?生里的这堂课,会以一种?这样惨烈的方式上完。”
奥温:“我理解她?。如果?是我,我爱的人?为我而死,我也不想独活。”
故事就停在这里,他没有再说之后了,只是淡淡开?口,仿佛青烟一缕,敲下点灰烬,作了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死的人?留不住,我知道的。”
只是有时候,当他路过妹妹的房间?,他会想,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强烈地反对这段感情?,如果?他没有锁上家里的大门,是否妹妹也不会挑那天出门,甚至选择了翻墙,去到了另一条街道。
是否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常矜无言以对,她?发现此时自己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于是只能回以沉默。
奥温拖来?烟灰缸,将燃尽的烟摁灭,转头看向常矜:“不聊这些了,太沉重,再说都已经过去了。”
“我刚刚想起?来?,其实有件事还没和你说。”
常矜怔了怔:“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