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没什么意思,只想知道太子妃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死的?”周御史不惧太子冷脸,执意道。
小曹公公忙上前劝道:“周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太子妃不幸薨逝,太子殿下也伤心得紧。而且当初在长公主府,英亲王确实当着长公主和太子妃的面杀了好些人,太子妃惊吓过度,一回府就病倒了,此后病情每况愈下,最后才不治身亡。”
周御史冷眼看向小曹公公:“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既如此,你告诉我,英亲王一个长辈,还是个男人,又为什么会当着侄媳妇的面杀人?杀的又是什么人?”
“放肆!”太子不由大怒,又很是失望:“你我两家本该同心同德才是,却因为别人几句挑拨就来本宫面前质问,与本宫离心对你们承恩公府有什么好处?你不信有人针对本宫针对太子妃,难道还能是本宫害死了太子妃吗?本宫一直以为周御史是聪明人,殊不知竟如此愚蠢!”
“你这孽子,胡说八道什么!你丧女之痛难受,难道太子丧妻之痛就好受了,赶紧给老夫闭嘴!”一直装聋作哑的周老太爷一巴掌拍在周御史后脑勺上,打得他面红耳赤,也终于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周老太爷又对太子道:“殿下别生气,这逆子就是个蠢的,他也是因为女儿没了,心中难受,难免冲动。您说的没错,我们两家和气连枝,唇亡齿寒,又怎会不信您呢!”
太子虽依旧脸色不好,却也没再计较。
回去的路上,周御史道:“爹,听皇上那话里的意思,很可能就是此前太子做了什么惹恼了英亲王这才牵连了太子妃,既然是同气连枝,太子至少应该给我们家一句实话一个交代,而不是诱导我们去和英亲王作对!儿子甚至觉得太子妃的死恐怕都不简单!”
周老太爷脸色微冷:“你的确是个蠢货!谁看不出这里面有事?但又能怎么办?难道这会儿去和太子计较到底吗?咱们家虽是太后娘家,但当今不是太后亲子,等太后百年,太子继位,太子妃又没了,到时我们周家必定处境尴尬,你这时和他撕破脸,往后我们府里如何自处?”
周御史闻言红了眼睛:“儿子就是气不过太子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周老太爷叹气:“太子妃已然没了,但承恩公府家大业大,你也要想想其他人,收收你的脾气吧!”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又压低了声音:“不过看今日陛下的态度,不仅没为太子遮掩,反而当着英亲王的面指出这其中的疑点,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周御史瞪大了眼:“这……”
周老太爷淡淡看他一眼,捋着胡须笑了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且等着看看吧。”
周家父子走后,太子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父皇竟帮着管宗麟说话,若太子妃的死都阻止不了父皇彻查太初苑的事,那本宫接下来就危险了!”意识到这一点,虽仍强自冷静,心里却已经慌了起来。
小曹公公打量了眼他的神色,说道:“爷,依奴婢看,太初苑的事已经无法转圜了,您不如向皇上示弱吧?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以退为进!”
“什么意思?”
“毕竟当初您之所以会请来那神医,也是为了您自己的身体着想,难到这也有错吗?至于那神医暗中做些什么当初介绍神医给您的可是顾俊杰,此后照顾神医的事也是他一手包办,您并不清楚其中内情不是吗?”
太子双眼一亮:“小曹子,你果然机灵!”
小曹公公腼腆一笑:“奴婢这也是急中生智罢了,只要能对您有所帮助就好。”说着又道:“再者,那顾四可是廉王的连襟,顾四做的事廉王知不知道呢?皇上心里自然会有一杆秤,但到时候,皇上若只抓着您不放,那就不公平了,所谓法不责众嘛。”
太子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心里想着该怎么说的更全面些,犹疑道:“可若叫父皇知道了本宫的病情,只怕本宫这太子之位也不定能不能坐稳了。”毕竟身有暗疾者想要继承大统几乎是不可能的。
“爷,您得这样想,您这病没有外人知道,那它什么时候得的?什么时候发病?不都是您自个儿说了算吗?再者皇上虽是君上,但也是您的父亲不是吗?您作为儿子偶尔在父亲面前痛哭一场,叫他知道您的不易,知道您被蒙蔽,难道他不会心软吗?”
“爷,您毕竟是从小就被皇上立为太子的!”
这话一落,太子的一颗心彻底落进了肚子里,连连颔首:“小曹子,若本宫平安渡过此劫,到时定好好奖赏你!”
小曹公公笑得高兴:“您定会安然无恙,奴婢提前谢谢您的赏了!”这话更叫太子放松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就进宫去了,小曹公公找了个买药的借口没跟去,待太子车驾走后,他便换了身衣裳出府去了。
他直接去了一家药铺,买了药后却并未离开,而是进到了药铺的后院,穿过一扇小门,又进入了另一个院子,院子里养着一缸鱼,这会儿正有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在喂鱼。
他忙止步脚步,恭敬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嗯,如何了?”男人声音低沉,不紧不慢。
“回主子,属下按照您吩咐的做了,太子已经入宫,若无意外,下晌就会有结果。”
“不错,只要他按照你说的去做,太初苑的事很可能又会轻轻放下,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不过此番赔上了一个太子妃,想必他心里对那位已是恨极了,到时你再从旁添把火,务必叫他和那位彻底对上。”
小曹公公犹豫道:“但太子最近有些被吓到了,属下担心他一时不敢动手做什么。”
“这样啊……”那人又撒了把鱼食进缸里,见一群五颜六色的鱼儿争相扑上来抢食,嘴边不由勾起一丝笑意:“既如此,你便推他一推吧。”
“请主子吩咐!”
“你告诉他一个消息,就说那位当年经过“端王之乱”后,虽看着无异,但身体早已出了问题,其中一条便是,他不能人道。”
小曹公公惊得瞪大了眼,险些失态的惊呼出声,忙恭敬低头:“是,属下明白了。”
“至于太子会利用这个消息做什么不用管,我只要看到一个目的让他与那人的关系再无转圜的余地,若是接下来他们能斗得你死我活,那就更好了,呵呵呵。”说着愉悦的笑了两声。
“主子放心,属下定会促成此事。”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说着拍掉手上残留的鱼食,背着手走进了屋子,小曹公公不敢抬头,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方转身离开,回到药店,拿了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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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子脸色惨白跪倒在御前时,皇帝的脸色并不好看,也未第一时间叫起,太子察觉皇帝态度,心中一冷的同时也愈发相信了小曹公公的话,忙从怀中拿出一个黄金酒壶放到一旁,伏地痛哭道:“父皇,请您救救儿子吧,儿子就快活不成了!”
皇帝眉头一皱:“你胡言乱语什么!”
太子捧着那酒壶递给皇帝看:“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太初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儿臣的救命药的确是从那里来的,若因此儿臣就成了罔顾人命的凶恶之徒,儿臣也认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救命药?”
太子抹了把眼泪,哀切道:“父皇不知,早年儿臣身体就有些不好,时常觉得浑身无力,又时不时发抖,可除此之外不痛不痒,太医看过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体虚罢了,补补便好,儿臣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后来这症状越来越明显,等到儿臣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严重的时候,儿臣甚至起不了身,手抖得写不了字,儿臣怕极了,怕这是什么治不好的恶疾,如此一来儿臣这太子之位也就到头了!所以,儿臣不敢让您知道,只好私下到处求医。”
皇帝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父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儿臣哪里还敢隐瞒?儿臣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只记得好像是您登基后没多久,儿臣和弟弟们游戏的时候,有好几次手突然就僵住了,抓不住东西。”
“登基的时候……端王之乱?”皇帝沉吟,太子当做没听见,兀自道:“这些年这怪病愈发严重,儿臣四处求医,也用过不少的药,可没有一种能遏制,后来还是在一次筵席上,顾四向儿臣举荐了一位神医,说他曾游历天下,见识非凡,医术高明,儿臣和他接触过几次,用过他的药,果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犯。”
“儿臣高兴坏了,重金聘请他为儿臣治病,可他并不重金银,只一心钻研医术,只要求儿臣给他提供一个安静又隐秘的地方即可,他每隔一段时间给儿臣供药,但并不许儿臣过问详细的炼药过程,因而儿臣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太初苑里都做了什么啊!若早知道他是用人的心头血来给儿臣治病,儿臣就是死了也不会答应的……呕”他说着作势欲呕,下意识离那黄金酒壶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