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鲁掌柜。在圣医堂接诊的产妇中，如我母亲这种产后出现发热的情况多不多？”

鲁掌柜想了想答道：“怎么也得有一二成吧！”

一二成？那也就是百分之一二十啦？

鲁掌柜的见增云如此惊奇，解释道：“都这样，哪个医馆遇到的情况都是这个样子。”

增云眨眨眼睛：“那死亡率有多少？”

鲁掌柜慎重地想了想道：“一半以上吧！只要发热，大多数都治疗不好，得有十之**因此丧命。也就是说因此丧命的占总数的一成半以上。”

“老先生，增云请各位稳婆来并不是追究谁的责任，如您所讲，都是这样，死亡率这么高，不是谁的问题。增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具体细节，争取想想法子，看是否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也能减少死亡率。”

鲁掌柜相信增云的话，这个小娘子的心思不是一般的灵巧，也许能想出好法子也说不定。

“那请小娘子先等候片刻，老夫去寻人过来。”

过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鲁掌柜的请了十多个稳婆过来。

稳婆向增云施了礼，增云回了晚辈礼。

增云仔细询问了每个稳婆在给产妇接生时的操作细节，在可能出现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是怎么操作的，都问得仔仔细细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这些稳婆在给产妇接生的时候根本就不注意卫生，一切以顺利将胎儿活着生出来为主，其他细节她们根本就不在乎，没有注意到。

她们在接生前根本不洗手，衣服也不换，有的刚刚喂过猪，打扫过猪圈，甚至刚刚给牲口接生过，这边产妇有了动静就急忙跑了过来的。

越问，增云的脸色越是不好，最后稳婆都不敢说话了。

增云气得喘了一会气，鲁掌柜和稳婆们都认为增云小题大做，都是这样的！

接生的时候。只要注意是否顺产、是否大出血就好了！

增云深深呼吸，按捺住气愤，在心里劝说着自己，这是行业的风气。不是哪个个人。

再说，她们只是无知，不是故意的。

劝慰了自己好一阵子。才平了气，对鲁掌柜道：“鲁掌柜，增云刚才失态了，还请各位原谅!”

鲁掌柜笑了笑道：“小娘子客气了！不知小娘子有何想法？”

增云整理了一下思路，她可不想讲得过于奇特，这些人不理解不要紧，别到时再将自己当做妖孽。再来个火刑什么的，那自己可太冤了。

最后，决定用简单的事例进行说明。

“各位，增云想再问些问题，如果我们将手割破了。在没有愈合的情况下碰到了脏东西，比如牲口粪便，那这个伤口会如何？”

有个稳婆急忙答道：“那还用说，肯定得红肿了，然后就会有黄色的水流出来，有臭味。如果严重的话，手就废掉了，需要砍掉，否则都会有性命之忧。”

增云点点头：“不错。如果在战场上这种受伤的人更多，有许多这种情况，伤口会红肿，流脓，又黄又臭的，严重的会危及生命。或者截肢等。”

缓了口气道：“那么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是怎样造成的？”

另外一个婆子道：“估计是脏东西使伤口这样的。”

看来，这些人还都是很聪明的嘛！只是没有发现问题没有寻找答案而已。

“是的，就是这些脏东西造成的。手受伤了，我们都知道不能碰脏东西，等伤口愈合了，就不怕了，因为我们的皮肤可以隔离脏东西进到我们的体内。”

“而在战场上，那些受伤的士兵也是这样，战场上条件不好，尸体随处堆放，腐烂的尸体来不及掩埋，当这些脏东西随着风飘到受伤的士兵的伤口上，或者是伤口直接碰到了脏东西，那么就会红肿，流脓。有些人甚至发热，浑身颤抖，发冷，疼痛等。”

“这些都是脏东西造成的。”

“那你们知道吗？在产妇生产的时候，她们的下体也受伤了？”

有的婆子点点头，表示赞同，有的则不这么认为，鲁掌柜则低下头，甚至要躲出去了，这个小娘子还是个孩子嘛！怎么什么都能说出口啊？

增云没有理会鲁掌柜的，相比较来说，广大产妇的性命可比这脸面重要多了，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就是那个待产的产妇呢？

于是接着解释道：“你们在接生的时候所说的开了几指是指什么？不就是下体在生产的时候张开产道张开多大吗？那个产道对胎儿来说是出来的通道，但对于产妇来说却有可能是脏东西进去的通道。”

婆子们都长大了嘴巴，是啊！她们以前只想着怎么样让产妇顺产、母子平安，甚至只要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了，至于母体可以牺牲掉的，从来没有谁会考虑这个问题，会考虑是否有脏东西进入母体体内的事情。

“这就是产妇顺产之后，母体本来还好，过了一天半载的会发热、会浑身颤抖、会感到冷、会感到疼痛、最后死去的原因。”

对于知县夫人产后产褥热差点死去的事情，这些婆子都是知道的，更知道这个小娘子用神药将知县夫人救了过来。

现在，听增云这么一说，都认为有道理，可是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么，请问各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给产妇接生的时候该怎么办？”

婆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我们应该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给她们接生。”

“我们应该先好好洗干净手再给她们接生。”

“我们用的剪子什么的应该洗干净再剪脐带。”

......

鲁掌柜的瞪大眼睛望着这些稳婆，平时她们可没有这么积极过，没有这么主动过。

增云却能理解，这些稳婆本身也是女人，都生过孩子，都经历过危险。

平时面对那些因生孩子而死去的产妇不是不痛心，而是她们麻木了，没有思考那么多而已。

现在，在增云的启发下，发现了问题，有了目标和想法，当然也就思考了起来，都有了主意。

增云加入了探讨之中，最后与稳婆们商量好了具体措施，总之一句话，就是在接生的时候，要让所有产妇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每时每刻都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