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兔皮只有四五个巴掌大,要七八块才能做一件袄子,十几块才能做一件衣裳,要是想像上回陶砚考中秀才,她找人做的斗篷那样做一件从头到脚的兔皮斗篷,那二十张兔皮都打不住。
一箱箱兔皮从屋子里搬了出来,柳二丫带着许婶子将它们按照不同的颜色分门别类。灰色的最多,有深灰有浅灰,还有的灰白都有。
除了灰色之外,还有一些是白色的,柳二丫让柳盼儿他们把两只白色兔子放一块,然后便有了一些深浅不一的白色兔皮。
但数量并不多,也就只能做两三件衣裳,若是做成斗篷,怕是只能做一件。
“太太,这雪白的兔毛真好看。”
许婶子手里拿着一张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兔皮啧啧称赞,“摸上去也很软和,若是做成衣裳一定很好看。”
柳二丫也是这般觉得,“许婶子,你把这种纯白的都挑出来,夹着灰色的也不要紧,我看能不能做件好的。”
一件兔皮袄子能卖六两,若是做成衣裳,那得往十两上算,但那些都是灰色的。若是这种纯白色,就和雪一样的颜色,柳二丫觉得卖五十两怕是都有人要。
她之前听婆婆说起过,以前的唐家大姑娘就有一件白色的斗篷,狐狸皮做的,白得一点杂毛都没有,就这样一件斗篷要一百两银子呢。
自己若是能做出一样的来,那卖五十两银子应该不费事。
五十两啊。
虽然自己现在一个月能挣差不多五十两银子,全幅家当也有五百多两,但谁也不会嫌弃钱多不是。
等她有了更多的银子,她不但可以买县城的宅子,就连郡城的也可以想一想。这事放在两年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高兴着的柳二丫将兔子皮都分好,然后又找了一些会做绣活的妇人来家里帮忙把这些兔子皮做成了皮袄子、衣裳或者斗篷等等。剩下的零碎也没有扔,而是做成了一条条的兔皮条子,有些人买不起袄子,就喜欢买一些皮条子缝在衣裳上。
这些东西做好,天也开始冷了。
然后柳二丫将它们都放在阙氏新开的绸缎铺里寄卖,皮毛制成的衣裳,在石县还是一个新奇的东西。在柳二丫、丁氏和阙氏以及温氏穿着赴了知县家的宴席之后,没两个月那些衣裳便都卖光了。
其中那家纯白色的斗篷被胡知县家的姑娘买了去,在她生辰那天穿出来惊艳众人之后,许多人就在私底下跟柳二丫说明年给她们留一件。
柳二丫美滋滋地在屋子里数钱。
现在陶家的钱,已经不用箱子装了,那样费事。柳二丫在家里留了一百多两银子和一些铜板应急,然后剩下的便都兑换成了银票。
一共有一千一百多两。
“我们有超过一千两的银子了,”见陶砚回来,柳二丫便高兴地和他提起,“这么多的银子,你说做些什么好?”
陶砚吓了一跳,探过头来看,“这么多吗?”
他还记得当初和二丫成亲的时候,聘礼付了二十两,然后二丫自己再添了点,换成了码头那一处的房子。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现银加起来,怕还不到十两,如今不过是短短的三个年头,居然从差不多三十两变成了一千多两!
“二丫,你可真能挣钱。”
陶砚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他知道自己没挣什么钱,以前还是捕快的时候,不管是俸禄还是孝敬,都是同僚里面最低的。
而升了典史之后,虽然涨了些,但每年不过一百五十两左右。而这其中,他自己要花去一部分,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给上官送礼,给同僚们送礼,每送一次都要花钱。而他们家人口简单,所以送出去容易,但能收回来的却不多。
他自己估算着,每年能剩大概五十两银给二丫。五十两和一千多两比起来,说句杯水车薪都不为过。
一时间,他竟有些泄气。
不过,他很快就振奋起来,“对了,二丫,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胡知县任期将满,很快就要走了,而他这一走,以后估计都不会回来。所以胡家这一两个月,可能要把一些家当卖出去。”
柳二丫眼睛一亮,“家当?是铺子还是田地,亦或者是宅子?”
她仔细想了想,“我觉得铺子不错,租出去我们每个月收一些租子就很好,其他的都不用管。田地也很好,我们买下的那些田地,请了长工种着每年给他们一些粮食,其他的就都是我们的了。”
“宅子的话就算了吧。”
柳二丫想起了自己买的几个宅子,码头那一处好的时候一个月能给自己挣十几两,差的时候也有五六两。
但第二次买的就不行了,因为自带的铺子太小,月租只有八百文。八百文还不够他们一家一天的嚼用,所以她觉得还是买大的铺子或者是田地划算。
但陶砚只是猜测到胡家要卖家当,好方便搬家,但具体是什么却是不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了,要不我明天去问一问?”
他这话说得犹犹豫豫,因为胡知县是他上官的上官,并且两人年岁上也有差别,所以要问对方家里是不是要卖田地或者是铺子,他有些开不了口。毕竟一开口,显得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没有钱了一样。
柳二丫也知道他的顾虑,所以她道:“还是我去问吧,上回我把那件纯白色的斗篷卖给了胡夫人的女儿,她们母女两个很是高兴呢。”
“我让许婶子递个帖子过去,改天过去问一问,若是能买到田地就好了,我们家现在只有三十亩的地,还是有些少。”
“干爹干娘家里,有近一百亩呢。”
陶砚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胡家的事情恐怕胡夫人知道得更清楚,即便她做不了主,也会去问胡知县。
所以他去问和二丫去问,效果是一样的。
“那就你去问一问吧,我记得胡家是有一些田地的,除了朝廷给的职田之外,他们家自己也买了一些。若是能买到,那我们就买下来。”
于是过了几天,胡夫人就和胡知县笑道:“夫君,我们家要走的事,估计大半个县衙都知道了。”
“今天就连陶娘子,也问起我们家在城外的地呢。知道我们家大的那一块已经说定给魏太太了,她就想买小的那一块。”
胡知县哦了一声,“陶砚家里的?”
“我记得他以前就是一个小捕快,要不是接连立功,还真的考中了秀才,又有蒲大人的面子在,我也不会将他提拔上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疑惑,“他家里是只有一个寡母吧,妻族也是寻常人家,我们家小的那一块地也有八十多亩,他家里有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