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疑惑地看着教案：赛亚是何处？民风如此剽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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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战役之后【倒v结束】

◎燕水口城楼上，传来芦管声。◎

三人的闲聊没能持续多久。

戎索人退兵了, 留着城墙下好大一摊血汪汪的战场等着人收拾。

边关战事频繁，死人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死尸必须要尽快处理, 时间放长了, 难免有传播瘟疫的可能, 倘若不加防范, 对于关军来说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城下战斗的四队人马, 负伤的关兵各自下去休息治疗, 只留下几个督军官统计军功，打扫战场的事宜，便落在了未出关的队伍头上。

吕迟领着人下了罗城，跟守在瓮城的另外五十多个兵一起搬运尸身。

燕水口二队中不少刚刚募来的新兵, 隔着一道城墙看战场还能忍受, 如今走进这尸山血海，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有人一脚踩进血泊里，叫兵器绊了一跤，直愣愣摔在尸体身上, 左手插进了尸体小腹, 当即摸到了满手温暖滑腻的肚肠。

新兵汗毛倒竖, 脸色骤变, 泪水简直是从眼眶里喷射出来的，连滚带爬跑去一旁吐了个痛快。

秦无疾脸色也不大好看, 但仍旧能自如走动，挽起袖子, 双手从腋下托起尸体, 一具一具摆放平整, 甚至有余心教导身边的新兵如何搬运更省力, 如何收集尸体上的箭矢、兵器和甲胄。

新兵们耳中听着他语气平稳地说话，抬头看见他沉静面容，渐渐没那么怕了，五六个人都往他身边靠拢过去，哆哆嗦嗦地干起活。

第一次清理战场，对每个关军来说，都是足以铭记一生的体验。

他们只有踩着血泊，亲自搬上一次战友的、敌军的尸体，才知道人的肉身竟然如此沉重，离开躯体的魂魄又是多么轻巧。

生死咫尺，在雁门关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石光瞧见这情形，默默同吕迟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胆子小。”

“嗯？”吕迟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秦无疾消瘦的背影。他笑了笑：“看走眼了不是？”

他扒下戎索尸体身上的铁制胸甲，屈指敲敲甲面上的大坑，听了个响儿。“难得是个聪明人。还是个耐得苦的聪明人。”

“队正挺瞧得上他。”

“不光我啊。”吕迟抬头看他，“赵阜也挺稀罕他。你没瞧出来么？还有孙哈蟆那厮，不打不相识，如今也拿他当兄弟了。”

石光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吕迟多问了一句：“哭丧着脸干甚？有话就说。”

“我就是瞧着他，觉得跟我们不一样。”石光闷头回答。“说不上来。”

“怎么不一样？”吕迟突然认真起来，追问他，“因为脑袋上那印子？”

石光真不是因为那青印子。

或许是秦无疾看着太沉稳了、还是太斯文了……要么是太聪明了？石光总觉得看不出他深浅，于是没事儿就琢磨一会儿，越琢磨越觉得稀奇。

秦无疾半年前刚来那段时间，石光是眼睁睁看着的，那要死要活的劲儿，好像眨眼间就要进阎王殿点卯。

可短短几个月功夫，他便突然任劳任怨起来，干起活来再没个落后，甚至有点游刃有余的意思。

哪有几个他这样的？

他前几天更听赵阜说了，秦无疾在错肩谷杀了人，一夜之间就杀了两个，把自己左手四根手指头都要割断了。

骨瘦如柴的一个人，就有这样的狠劲儿。

回想他和赵阜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连着七八天，天天做噩梦，半个月的功夫俩人都整整瘦了一圈，闻见肉味都想吐。

新兵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秦无疾却不一样呢？人从代州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像个没事人似的。这人心里是不是太能盛事儿了？

还有今天，罗城墙上，他亲耳听着秦无疾给吕迟出主意，叫他先杀百夫长。就算是老兵，也没几个有他这样严密的心思，主意眨眼就来。

石光不善言辞，人又老实，脑子转这么多圈儿，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是真说不上来。

他看着吕迟讨饶：“我错了。队正，我不提了。”

吕迟看了他一会儿，没再逼问，扭脸干活去了。“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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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忙，足足忙活了一整天。

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军械装备渐渐堆成几座小山。尸体们分东西摆放，一边是敌军，一边是战死的同袍，督军官们抱着纸册子，细细清点着两边的数目。

五十多把铁锹也从燕水口送了出来，关兵们喘了口气，准备就地挖坑，掩埋尸首。

燕水口城楼上传来芦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