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还挺多。”吕迟看他这酸溜溜的模样,忍半天才没笑出来,“行行行。不比不比。”
吕迟把胳膊从他手心里挣出来了,转头去捡山楂吃,嘴里含着一颗,又往秦无疾嘴里塞了一颗。
“尝尝。”吕迟咕哝道,“比你还酸嘞。”
秦无疾拾起笔来,闻言,面无表情往吕迟手指上咬了一口。
吕迟笑了笑,他觉得这感觉挺神奇,分明是吵了一架,反倒觉得更亲近了,也不想走,就想在他身边坐着。
秦无疾跪坐在柔软的灰鼠席上,继续做自己的事。
吕迟没动窝,在他身边盘膝坐着,从他笔架上选了只顺眼的笔,蘸着他的墨,扯了张白纸画王八玩儿。
胡乱画了一会儿,吕迟往桌子下头看了一眼,发现秦无疾轻轻握住了他的左手。
吕迟转头看了他一眼。秦无疾垂着眼睛,淡色的嘴唇微微抿着,分明又是聚精会神在公事上的模样。
吕迟顿了顿,闭嘴没说话,隐隐觉得脖颈和耳珠子都有点发烫。
吕迟这辈子从没见过第二个像秦无疾这样的人,想想也不会再有第二个……秦无疾对他而言太复杂了,聪明,会算计,事又多心眼又小,吕迟明白自己是什么个东西,他天生不擅长应对复杂的人和事。
本该觉得麻烦。
可他却没能挣开秦无疾的手。
多奇怪呢。
吕迟一边乱涂乱画,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他明明也没有握得很用力。
【作者有话说】
我不理解,秦无疾明明在好好谈恋爱但怎么总觉得有点子变态氛围在里头。一种很有礼貌的痴汉感(不是
118 年夜关头
◎话不可闲聊,酒不可擅饮。◎
洪通等人蹲大狱一蹲就是好几日。
孙秉护那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洪通四人也是挺讲义气,半个字都没往外供。
直到几日之后,孙秉护才问起来:“韩磴那边还没消息?”
他手下别奏回答:“秦无疾看得紧, 叫手下几个副将日日在军狱看着, 消息不好打听。只听茅承望气得不清, 说要好好追查。”
可这事儿能怎么查?除了那几个倒霉催的被逮在床上, 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他们敢说什么?
就算挨了打撤了职, 日后还有复起的可能, 还有孙秉护可以指望,若这时候得罪了他,前途才是真的堪忧。
孙秉护现在在意的,自然也不是洪通等人的身家性命。
许满跟他所想一样, 对打听来的消息半个字不信:“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几个掮客妓子有什么胆量, 为了几两银子就敢跟驻地守军对着干?之前自己玩自己的,他们州府半个字不吭,现在咱们往外送人了,前脚把人送出去, 秦无疾后脚就掺和进来, 当真这么凑巧么?”
“丢几颗棋子不怕, 怕就怕身边有内鬼。”
孙秉护的别奏丁彰一听这话, 脸色都变了。
孙秉护这些天夜夜笙歌,人都是别奏给他安排的, 其余知情人无不是他府上亲信,都跟别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前几天跟洪通一道被逮住着的娘们儿, 也是丁彰带人送到他屋里去的。
当时这些人包括他许满自己, 玩得多么尽兴, 可曾有过半分收敛的意思。
如今出了事儿了,就他娘的想把脏水甩到他身上来。
丁彰心中暗骂不止,猛地跪在孙秉护面前:“将军明察!我们靠着将军过活,鞠躬尽瘁怎会起贰心?中郎将这话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去了!”
许满冷声道:“说你了么,就上赶着往地上跪。”
“都闭嘴。”孙秉护手指敲敲桌子,黑了脸,“吵什么。”
丁彰不说话了,低着头,心中暗自给许满记上一笔。
“秦无疾按着他们也没用。这事儿他就查不下去。”孙秉护继续道,“你去跟韩磴他们说,这种时候多做多错,都管好自己的手脚莫生是非。”
“州府那边叫人催促着点儿,按军法来就是了。干脆利落解决完,就这四个人,早罚完早了事,谁都不耽搁。”
别奏丁彰直起身子来答了声“是。”
孙秉护叫他退下了。
等他离开,孙秉护沉思一会儿:“眼皮子底下或许真是有脏东西。”
他抬头跟许满吩咐:“你去给我查查。”
孙秉护脸上阴云密布:“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敢坏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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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秉护急着叫这件事尘埃落定,秦无疾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四个人往军狱里一关,顿顿供着吃喝,既不恐吓也不上刑,就这么把人晾着了,直到年节都没放出来。
朱宣和纪天星也怪可怜,俩人抽了个下下签,大年夜还得在军狱守着。
朱宣坐在军狱前的台阶上,仰着脑袋,听外面炮仗声此起彼伏,看几里之外的灯笼连成片,远远透出光亮,他身边却啥好玩的都没有,唯独有个不怎么待见的同僚。
朱宣百无聊赖,把面前的雪都刨干净了,掐断砖石缝隙里生长出来的枯草,搓成碎屑子,鼓起腮帮子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