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1)

直到他瞅见茅承望下首坐着个满脸富贵肉的年轻将领,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大饼脸将军,眼神穿过人群,正盯着秦无疾看呢。

“本将军实在没想到,你当真在这穷乡僻壤捡了条命。”

孙秉护上下打量着秦无疾,皮笑肉不笑:“秦公子,多年不见啊。”

“我与将军无甚交情,见于不见并无分别。”

“你这书呆子倒是油滑了不少。”孙秉护嗤笑一声,而后骤然拉下脸来,“劳烦你自己送上门来你屡次违抗将令,阻碍府军杀敌,是何居心?”

“末将不知将军在说什么。”秦无疾不再看他,“郎将。”

裘伯修往旁边让了一步,叫秦无疾正对着堂上的大将军茅承望,自己抱着手往右侧退去了:“说你的。”

“你说府军中混入了戎索人。”茅承望慢条斯理问道,“可有证据么?”

“自然有。”秦无疾道,“带上来。”

99 误会

◎孙秉护就只憋出“误会”两个字来?◎

朱宣带着人搬证物上来, 竟是吕迟那匹被当场射死的战马。

“人证物证在此。”秦无疾道。

“昨夜有北敌穿戴府军戎服,射伤末将麾下兵马士卒。这群人手中既然有府军行头,如何不物尽其用?兴许此时贼人已混入州城, 危及朔州安定。”

孙秉护打断他:“一派胡言, 戎索人长相和中原人不同, 你说混就能混入么。要说混进奸细”

孙秉护眼神在吕迟身上掠过:“留个绿眼珠子在军中招摇过市, 我看你们关军才有问题!”

吕迟眼神一冷, 未等说话, 便听秦无疾开口:“吕校尉少年投军,从伍后屡立功绩,白纸黑字,一一在册, 更是代州都督府按军规所授的振威校尉, 六品朝廷命官。将军不愧是孙侯爷之后,好魄力,如今连朝廷军规都要质疑一番。”

“你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孙秉护不吃他这套,“从前装得清高, 现在开始凭空污人了, 小心祸从口出。你张口闭口军规, 可知污蔑上官同样是大罪, 你说府军中有北蛮子混入,又何曾在我麾下看到绿眼珠子的人物?”

秦无疾:“真没有么?”

孙秉护:“废话!”

秦无疾:“既然如此, 请昨日晚上归府的将军上堂来,将军一问便知。”

“好大口气。”出乎意料的是, 孙秉护竟不愿叫人出来对质。“领兵的乃是我麾下中郎将, 岂容你一个校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非也。”秦无疾道, “并非我要请, 而是孙将军要请,朔州要请,朝廷要请。朝廷派将军过来,是为了夺回朔州失地,镇守国土,以慑云州。天家信赖将军,将军便当以朔州防务为重,既有疑点便要澄清,这才是将军忠贞之举。”

茅承望突然插话进来:“有理。既然你们都在,不怕再多几个人,干脆查清楚。传中郎将过来。”

孙秉护被秦无疾和茅承望你一言我一语架在了半空里,找不到台阶下来,只得不做声。

中郎将还等着他两人锒铛入狱的消息呢,却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大盆脏水,当即都气笑了。

“秦无疾跟那姓吕的绿眼贼,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了,还有脸说老子跟戎索人串通?”

他带着昨夜割的戎索人耳朵,装了满满一箱子,就这么哗啦啦倒了一地,堆在秦无疾面前。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将手中是有北蛮子,都在这儿呢!”

在场的都是武将,见此血腥场面,倒是脸色都一如往常。

谁知道秦无疾静静看着满地鲜血淋漓的人耳,淡然说出两个字来:“不对。”

“昨夜来的不是你们。”

中郎将简直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耳朵在你面前摆着,新鲜得很,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知道你什么打算了。”中郎将渐渐反应过来。

“你兴师动众闹这么一遭,不就是想混淆视听,借此逃脱罪罚。”

中郎将嗤笑。

“昨夜我的传令官数次与你传信,分明是你百般推诿,还纵容手下伤人,嚣张跋扈,毫无军纪!那伤人的宵小何在你敢不敢叫他出来,叫我传令官指认。”

秦无疾:“中郎将所言,末将实在一头雾水。桑林距朔州城近乎百里,昨夜缴获兵甲马匹数目庞大,麾下部队叫战利拖累行程,一夜之间怎么赶得回来。末将与吕校尉,是担忧朔州安危方才日夜兼程赶回州府,到现在仍滴水未进。”

“可是……”秦无疾静静看着他。

“末将昨日确实没见过中郎将,为何孙将军要将您带上来?”

他说得太笃定了。中郎将看着他墨池子似的双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层。

他甚至自己都迟疑了,恨不得将那传令官拎过来再问一遍,昨晚领兵的究竟是不是秦吕二人,黑灯瞎火的,难不成是撞了鬼?

茅承望也叫秦无疾弄懵了,突然问吕迟:“昨晚到底见没见到他?”

吕迟眨眨眼睛,高声道:“没有。”又踢踢身边的朱宣:“你瞅见了?”

朱宣抿着嘴唇,努力表现得茫然:“没看清啊。”

中郎将叫这群人堵得心口难受,一时之间,发现确实无法证明,自己昨夜确实身处桑林之外:“我这……”

“其实还有个法子。”秦无疾打断他。“昨夜桑林外是不是中郎将,查查巡防文书便是。”

中郎将一听这个,突然一愣,转头看了眼孙秉护。

孙秉护隐隐觉出自己进了圈套,可此时想脱身,又没了恰当的理由,脸上阴云密布,刚想说话,又被茅承望这个狗人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