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秦无疾到底还是睁开眼睛:“……怎么?”
“睡不着。”吕迟压低声音问他,“你是真没生气,是么?”
“……三更半夜不睡就要问这个?”秦无疾语气实在说不上好,“没有生气,你安静,好生休息。”
“那要再来一次,你也不生气。”吕迟反常地纠缠道,“是么?”
秦无疾沉默半晌,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
“我都说了我睡不着。”吕迟声音越来越低,做贼似的,还是个脾性暴躁的小毛贼。
“你当我想做夜猫子么,可这样怎么睡?你不是说别人来弄,好得更快么……”
“帮忙。”吕迟拿膝盖顶了顶他大腿,粗声粗气命令他,“摸摸。”
秦无疾叫他几个字说得脑筋都要烧断了,胸膛热得发疼,仍旧背对他,呼吸愈发沉重:“不行。”
“凭啥不行。”吕迟焦躁地反驳他,“上次你先动手的,你那时候怎么没说不行?”
秦无疾张张嘴,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自己弄不出来。”吕迟困顿地嘟囔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当我想让你碰么……俩大老爷们儿,像怎么回事儿。”
秦无疾咬紧牙关,都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该恨他。
吕迟的脸面只肯抛这么多,再多就不成了,他不再恳求,也翻身背对着秦无疾,自顾自发着脾气:“娘的……爱帮不帮。”
秦无疾背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带着些许湿润的声音,他不敢细听,又挡不住这声响源源不断、被自己贪婪地收进耳中。
良久之后,秦无疾听见自己苦涩的声音响起:“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叫人帮你做。人之有别,无关乎男女,任谁都不能轻易触碰。”
湿漉漉的声响停顿下来。
“那之前是什么意思?”
吕迟声音带着极轻微的喘息,不大高兴,觉得他欺负人:“我说了不叫你管,是你先要弄的,帮都帮过了,现在又清高了,反倒怪我没礼数!什么话都叫你说了!”
秦无疾束手无策,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我没有怪到你身上。我只是……”秦无疾闷声道,“是我失礼在先。之后不会了。”
吕迟哪儿有心思跟这书呆子辩经。
他方才已经试了好一会儿,若是弄得顺当,何必来求秦无疾……到现在落也落不下去,出也不出来,这找谁说理去?
他就想灭了火好好睡一觉,仅仅这么个小要求,秦无疾脑子断筋了似的,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你不乐意,找别人也一样……”吕迟一肚子火,喃喃说疯话,“都他娘一样。”
“我是不是白跟你讲了?”秦无疾闻言也压不住火了,语气几乎称得上阴沉,“你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吗?”
“我去你大爷的!”吕迟一骨碌从草席子上爬起来。
秦无疾以为他要走,要去找什么“都一样”的别的什么人了,忍不住跟着赫然起身,攥住他手臂将人拽坐在席上:“过来!”
吕迟抬脚往他身上踹。
秦无疾铁青着脸,一手握住他脚踝,用力按在榻上。
“我不摸你。我教你……教你弄。”秦无疾声音中含着无法言说的恨意,“弄好了,就老实睡觉,成么?”
吕迟觉得他扭扭捏捏实在麻烦,但也算是能接受,愤怒地喘了几口粗气,老老实实在墙角靠着,双腿微微曲起来,闷声道:“你教。”
于是两人开始了极其荒唐的对话,秦无疾像当初教他识字那样,耐心地教导他,吕迟听得云里雾里,跟着他的指示来做,上上下下的,总觉得也没什么差别。
然而弄得久了,他陷在在黑夜里,听秦无疾近在咫尺、低低说着话,沉闷的声音底下藏着旁人很难察觉的难堪吕迟突然就觉得高兴了,酥酥麻麻的痒顺着脊骨上蹿下跳。
“唔。”吕迟咬紧后槽牙,腿肚子抽了抽,甚至激动地往秦无疾膝盖上踹了一脚。
朦胧之中,他好像听见秦无疾也重重喘着气,恨不得比他更激动。
吕迟手心里湿漉漉的,从那股子热劲儿中清醒过来,终于觉得自己犯浑,偷偷把腿收回来。
秦无疾摸索一阵,往他手里塞了张巾子,声音干涩得不成样子:“擦干净。”
吕迟借着极淡的月光看见秦无疾额头和鼻尖上的汗水,觉得他好像很辛苦,开口问他:“那个……你……”
秦无疾只用两个字打断他:“无事。”
吕迟多粗糙的性情,也是不愿意在这种事上亏欠他。
他不像这书呆子矫情,伸手帮个忙而已,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有失贞洁”的大事。
结果吕迟主动说了,话都没出口就叫秦无疾堵了回去,那吓得……恨不得把吕迟当成洪水猛兽。
吕迟有点不满,又不知自己因何不满,索性不再管他,只顾着自己高兴,胡乱收拾收拾,终于踏踏实实睡觉去了。
等吕迟呼吸声变得绵长匀称,秦无疾轻轻起身,离开堂屋,就像几天前一样,半个时辰后方才静悄悄地回来。
他无力地仰躺着,手背抵着眼睛,忍耐有关吕迟的诸多思绪在脑中纷乱纠缠。
他尚未找到脱困的法门,只得慢慢平复呼吸,反复告诫自己动心忍性,不要多想。
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亟待琢磨,他是发了疯,才一直想着这本糊涂账。
--
好在秦无疾的付出卓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