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狠狠地将她推入那无尽的深渊,还无情地踩着她那血淋淋的伤口时,他可曾想过她所承受的痛苦?
彤彤缓缓地朝着云安走去,云安瞧见她向自己走来,神情愈发地激动起来。
她缓缓来到云安面前,葱白的指尖轻轻戳在了他心口的位置,声音温柔如水:“这里疼吗?夏云安,你眼瞎心盲爱上了豺狼,现在后悔了?还是说你怕淑妃没有血用,才做出这般姿态?呵呵。”
不等他回答,彤彤便低声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渐渐有些湿润。
“夏云安,有时候想想,我真的很恨你。”彤彤说到这,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
但是,紧接着她的嘴角又再次勾起,那抹笑容中似乎有着一抹释然,她轻轻摸着放在腰间的银哨。
“可是,也正是因为你,我才遇到了真正珍惜我的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你不给淑妃献血,当初我给干娘献血也与你无关。”
彤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他心中的痛苦一分又一分地加剧。
他紧握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拐杖上都渐渐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他的彤彤啊!
那是他的彤彤啊!!
他的彤彤,曾经拼着自己身体的损耗,为了他的母妃,一直源源不断地献出心头血。难怪,所有人都说他对不起她,他现在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错得有多离谱。
回想起之前自己也被抽过一次血,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种怎样钻心的疼痛,而在她那么痛苦的时候,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
他不但没有给予她丝毫的安慰,反而为了兰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彤彤一次比一次苍白的脸色,她当时该是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疼痛啊!
她明明是一个那么怕疼的小女孩,小时候,学习刺绣时手指被针扎了一下,都要跑到他身边,让他安慰半天。可如今,她却只能生生地忍着这般剧痛。
云安心中的愧疚已然到达了顶点,他深知自己犯下了诸多不可饶恕的错事。在这一刻,他满心只想着以死来谢罪。
只见他突然猛地拔出侍卫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惜颜却冷冷地说道:“想死就死到别处去,别脏了彤彤的好姻缘!”
她一声令下,侍卫们迅速将云安按倒在地,使得他此刻连动弹一下都无法做到。
听到惜颜的这番话,云安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人也随之晕倒过去。
等到第二天,云安苏醒之后,他顾不上其他,第一件事便是拄着拐去了坤宁宫。
他深知自己必须要让皇后劝劝彤彤,不能让她再为母妃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了。
而且距离下一次取血还有段日子,他相信总会想到其他方法的。
云安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坤宁宫走去,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怪异的眼神。
此时,彤彤从临水阁走出,她满心都想着要去坤宁宫劝劝母后。
昨日,母后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去献血,可当下除了用自己的血,还能有谁的血可用呢?经过这一晚,也不知母后是否已经想通。
彤彤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思忖着,思绪如纷飞的柳絮般杂乱。
一抬头,她竟意外地看到了云安。
彤彤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只见他那一头黑发,竟从发根处开始变白,仅仅一夜的时间,云安竟然白了头!
第668章 淑妃知道真相:想把儿子祭天怎么办
那如雪般的白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彤彤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很快,彤彤便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不管云安变成了何种模样,哪怕是就死在自己眼前,这一切也都与她毫无半点干系。
见到彤彤就这样与自己擦肩而过,云安只觉嘴里的苦涩愈发浓烈,他宁可彤彤对着自己怒骂,或是对自己大打出手,也不愿看到自己就这样被她全然无视。
而且,今日很快便要开启宗祠,待到他的名字从宗碟之上被移除之后,他怕是连再见她一面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在他即将离开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好好劝劝她,毕竟,这已然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云安好不容易走进了坤宁宫,他听到了惜颜与彤彤之间的对话。
“母后,您就答应女儿吧,而且我也飞鸽传书给齐哥了,他都支持我的决定呢,还说人生在世就得念头通达,只要做好了决定,就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彤彤一脸恳切地说着。
惜颜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挑,打趣道:“哟,这就叫上齐哥啦?”
彤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被惜颜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浮上了一抹羞涩的红霞,娇嗔道:“母后,人家在跟您说正经事呢。”
那模样,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我不同意。”
淑妃的声音蓦地响起。
今日乃是开宗祠的日子,她一早便准备去寻云安,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眼瞅着他即将离开皇宫,淑妃心中亦是有些不舍,故而她将自己在京城铺子的地契取了出来,打算交予他。
哪曾想,途中竟有人提及兰若之死,此事淑妃亦有所耳闻,反正她也已三十几岁,活得也算够本,就算是没了兰若供血,死了也无所谓。
于是,淑妃微微浅笑,正欲离去之际,却听到有宫女询问:“那接下来,谁给淑妃供血呢,还是院正家的那位善人吗?”
另一个宫女则小声说道:“你这消息都过时多久了呀。”
淑妃听了这话,满心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就听到那个宫女继续说道:“给淑妃娘娘献血的一直都是县君呢,不过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不让大家对外说的,这事您知道就好了。”
淑妃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两名小宫女离开都未曾挪动一下身子。
荔枝满心忧虑地望着她,轻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