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像渐渐好起来了。
寒假之后,到了高二下学期。夏濯的成绩还是那样,非常稳定,名列前茅。几个月后现在的公寓到期,夏漪找中介换了一个房子租,两室一厅,位置离学校更近,但房租高了整整一倍。
搬家前一天夏濯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要换?”他第一反应是抗拒,“这离学校挺近的,也就骑十五分钟自行车啊。”
“新房子走十分钟就到了。”夏漪避开他的视线,不太自然地抿起笑容,柔声解释,“不是快到期末了吗?家里茶几太小了,灯不够亮,我怕你伤眼睛。”
快期末了,夏濯每天在家写作业到很晚,怕影响她睡觉,灯开得特别暗。她怕影响他的视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原因。
她不知该怎么说。
首先,小濯最近睡觉总是搂着她。
冬天早就过去了。再怎么冷,也不至于每晚都紧紧抱着人才能睡。况且最初的一两次之后,她感觉不大对劲,之后都特意睡在角落,确认保持距离。
可小濯会自己搂上来。
冬天家里没有空调,确实很冷,男孩的体温比她高,两个人抱着可以取暖,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快半年了。夏濯快要期末考试,这学期即将结束。最近春天过去,已经立夏了。
等她反应过来,小濯已经从偶尔试探地环抱她,到每晚紧紧搂住她。最近的天气被子都盖不住,他还是抱着妈妈不撒手。
感觉不太对劲。…有点问题。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像是之前每一次,她到很久之后终于发觉自己曾经做得有问题,疏忽留出空隙,给了他人趁虚而入的余地。
可能那时候不该图便宜租这个地方。空间再逼仄也不该把两张床并在一起。儿子说冷的时候应该多买一床被子,而不是任他用自己取暖。归根结底,从一开始,她对距离的把握就有问题。
她总是逆来顺受。她对应不应该、愿不愿意的界限很模糊。一开始有些人会强迫她,事后用各种礼物或是名分补偿,把那些行为正当化。无论她的意愿如何,那些行为都合乎逻辑。于是到最后她也无法确定当时自己愿不愿意。她想不想似乎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因素。
她对一些危机略感迟钝,对儿子更加如此。
让她从模糊的一层薄膜挣脱,终于察觉到危机的事是。小濯会…晨勃。
夏濯每天早上要起床上学。他是高中生,高二下学期,上面的高三生快高考,现在正在进行总复习。他考上的高中很好,是全省最好的几所高中之一,学习任务繁重,每天要写作业到半夜。他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天还没亮就洗漱完匆匆下楼,骑自行车去学校。
她每天起床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从夏濯每晚都抱着她,到他早上会晨勃,甚至夜里男性炽热的身体和呼吸不是春梦,她都过了很久很久才发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让她下定决心必须换地方分床住的原因则是。
夏濯不止晨勃。
他会梦遗。
那天刚摘掉节育环不久,生理期不固定。她偏头痛,睡不好,一晚上都半梦半醒,第二天凌晨惊醒,才发现腿上全是血,床单染了一片。她难得起得比小濯早,睁眼后第一反应是肚子疼,捂着肚子想起来的半途,才从臀部异样的硌人硬度察觉到不对。
小濯还睡着,睡得很沉,手臂绕过她的腰,头埋在她颈窝,把她当枕头抱。他身材壮,力气大,而且爱运动,沉睡时手臂重得像铅块。因为刚好她比较小,睡时反倒不难受。难受的是起床。
她想拿开孩子的手,可被他抱着的姿势,怎么也抬不起来。而且一旦用力,就会反过来压向他的身子她不知道小濯是怎么睡的,但那天早上她的臀瓣刚好对着…生殖器。且极为不巧,因为刚刚的动作,饱满软弹的臀部压过去,几乎夹住了那一根。
早该习惯的感觉那一刻让她毛骨悚然。绝不应该接触的两个人的器官接触了。
本能的危机感。月经初期的疼痛,一整晚半梦半醒的头痛。男性炽热的身体,春末近夏渐热的天,燥热与渗出汗意的湿润。被血染红的湿透床单,腿心持续在流的湿润鲜血。腰臀被最不应该的某根顶出清晰凹陷的可怖意识。
一切都叠加重合。
无论再没有危机感,再怎么迟钝,都不可能察觉不到那股鲜明的异常。
好像突然被从水里拉扯救出的溺水者,眼前被海水咸涩渗透,反倒对鲜明清晰的事实感到恐惧。她呼吸不畅,胸口重跳,那个瞬间终于惊觉这种亲密的异样,从脊背到头皮窜过一股电流般的陡然战栗,几乎忘了注意孩子的自尊,即刻竭力挣扎
在那之后,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好事:小濯没有被她弄醒,她没有伤害到孩子的自尊,不必考虑如何向他解释这个尴尬的局面,也不用假装睡着等他上了学再起床。
第二件事是坏事。
小濯睡得很沉,可能在做春梦。因为她一直在动,流得到处都是的鲜血滑入臀缝,隔着一层薄薄布料,也蹭到高高挺立的某根的顶端,濡湿了整层棉布。他喘息粗重,沉溺梦境,对抗她的挣扎,胡乱把不听话的抱枕往怀里摁。最后一下把她按进怀里的动作幅度很大,男孩意识不清,被本能驱使,甚至做出挺腰的动作,一下让器官脱出布料,毫无阻隔顶入饱满臀缝,直接滑过正流血的柔软,骤然嵌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大腿根部软肉战栗夹紧,而后它猛跳一下,只隔了一层内裤,抵着正流血的位置,毫无征兆射出了一道浓稠乳白。
夏漪浑身发抖,从觉察那根顶出松垮布料的瞬间就明白接下来会怎么样。她拼命挣扎,幅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这辈子从来没有一次如此明确清楚自己不情愿。不行就是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没有模不模糊的道理,界限鲜明划在那里,绝不可以越过。然而一切反抗转而变成男孩的亢奋,他睡着,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可能以为怀里的母亲是春梦中的哪个女性,在天还没亮的凌晨紧拥住梦中的女性,毫无挣扎、舒爽至极地用她的腿根承接欲望,射了她满身脏污。
一直到最后,她趁儿子心神失守的登顶片刻猛然推开他,光着脚下床冲进厕所。腿根的鲜血乳白滴滴答答掉在地上,裙摆血红湿透,濡湿贴在小腿,说不清最里的那层布料被什么弄湿。习惯于异性触碰的身体兀自发热。她不住发抖,手上拿不稳东西,抽搐似的痛麻,扯下衣服脱个精光,打开淋浴,不等水热就立马开始冲澡。地面鲜血晕开,滑入下水口,别的熟悉的东西也滑下去。她看得头晕目眩,一想到那是谁的就喘不上气。水渐渐热了。冷热交替,心情波动剧烈,浑身发麻,加上经期偏头痛,一系列因素集中在一起,重重压在胸口。这时余光瞥见不远处内裤沾染的一抹浊白,她忽然意识到她摘了环,这么弄是有可能怀孕的。像是劈开世界的一道重刃,从刚刚起一直忍耐的恶心反胃猛烈冲击,一下涌上喉头。她捂着嘴,撑着马桶水箱,蓦地弯腰吐了。
她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又一次不确定这份恶心到底因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她想到了尹帆。有一个短暂的刹那,浴室中红白交融的画面和他的家重叠了。
夏漪的初次在他家,但不是卧室,是沙发。体验很糟。她太小了,尹帆又特别高,要弓着腰才能按住她。那时候他还算温柔,对她说尽了情话,她直到现在都弄不清是不是真的,他一边吻一边进入,她感觉身体要被劈成两半。
她对那次的记忆非常清晰。这可能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其实从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她那个时候就后悔了。
她记忆最深的不是尹帆的脸,身体,还有那份疼痛。而是别的,特别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记得天花板的颜色,纯白,没有一点杂色,只有细细的颗粒。傍晚灯没有亮,他家的灯边缘有一圈金色的花纹。天气闷热,那天她第一次吹到空调,空调在她的正对面,很大,银色,品牌经常出现在电视广告里。沙发侧面是茶几,放着空调和电视遥控器。远处是电视柜,黑色的电视机蒙着一层布。她还记得尹帆家那时候的沙发和上次见的不一样,是木的,套了沙发套也很硬,沙发套是蓝色,料子特别好。她的衣服掉在地上,格格不入。
最后她的血把沙发套弄脏了,尹帆把它拆下来洗,让她自己先洗个澡。
她记得那时候她还不会用淋浴,而且他家的浴室和亲戚家不一样,淋浴喷头结构复杂。她只会开冷水。他家浴室干干净净,她弄脏了,冷水把红白交融的东西冲进下水口。最后还是尹帆发现了,无语地帮她把水调好,手把手教她该怎么洗澡。她从来没被那么细心地照顾过。被热水笼罩的那一刻,她又忽然不后悔了。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大的变化?
眼前天旋地转,她又开始恶心,胃里仅剩的东西都吐光了,之后是反酸。
但吐过两回之后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