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子看着那凭空出现的铡刀,人都傻了,而与此同时,那铡刀竟然缓缓拉开,然后猛地落下。
血瞬间就溅了三尺高,张顺子瞳孔骤缩,身体在颤抖,他身边的刘旗头颅直接掉在了地上,身体还站在原地,甚至手还下意识地抬了抬,然后才失去重心栽倒下去。
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死不瞑目。
大师脸色大变,让张顺子转身快跑,可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铡刀又抬起落下,推着他、要带他一起跑的大师头颅也滚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张顺子怀里。
张顺子抱着大师的头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跑,可是浑身上下就腿哆嗦地最厉害。
就在这时,他眼瞧着那铡刀又抬起来了,猛地丢掉了大师的头颅,哭嚎着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他说自己往外跑的时候,身边林子里影影绰绰的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清楚,但心里明白那些都是孤魂野鬼,他们发出低低的笑声,就像是在嘲笑他,嘲笑他马上也要变成这里的一个孤魂野鬼。
张顺子最后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就是一边哭喊一边往外跑,中间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摔倒了也不敢停,也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脑袋就掉了。
他逃出来后,就精神恍惚,看见谁都害怕,就怕下一秒自己眼前的人脑袋掉下来,掉在自己怀里,住院住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来,一缓过来就跟马老板辞了职,连夜回的老家。
我听完之后,也没品出来,张顺子究竟为什么能逃出生天。
白重这时候忽然在旁边对我说,“问他,逃跑的时候,都哭喊些了什么?”
他让我问的问题,我感觉莫名其妙,哪有问人家逃跑时候哭喊都喊了些什么的?不过我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问张顺子:“你逃跑的时候,都喊了些什么,你自己还记得吗?”
张顺子苦笑:“当时慌不择路,人都吓傻了,也顾不上喊的什么。反正我逃的时候,脑子里一是觉得我要死了,二是怕我死了,家里没人挣钱了,我媳妇和孩子该咋整,当时喊的......应该就是对不起我媳妇和孩子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但求一见(1)
这通电话挂断后,我看向了白重,因为我没明白他刚刚让我问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怎么样?有答案了吗?你刚刚为什么让我问这个?”
白重沉思片刻说道:“因为张顺子和我们都已经成亲生子,都是有另一半的,所以那个脏东西放我们出来。”
我瞠目结舌,反应了半天,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这种......这种理由,就选择放谁杀谁?”
白重说:“婉婉,你细想一想,我们从林子里出来一路没有受到阻挠,可以解释是它知难而退,或者投鼠忌器,但张顺子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他同行的人都死了,只有他逃出来了。”
“现在,唯一可能就是他逃跑的时候哭喊妻儿,让那个脏东西听见了,然后放了他一马。因为我是抱着你出来的,它可能就是因此认定我们是夫妻,所以一样放走了。”
可脏东西也会因为这种理由放人一马吗?
可是人一旦死了变成鬼,七情六欲就会随之消磨,恶人也许会在某一个瞬间存在一缕善念,但恶鬼不一样,恶鬼杀的人越多,就越会失去理智,心中唯有一个杀人念头。
这片林场里的鬼已经杀过太多人了,是十恶不赦的恶鬼,它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只因知道了对方有妻儿,就抬手放过?
我又想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我觉得你这个猜测不是很靠谱,但......也许这背后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我现在只能用凡事无绝对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谁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呢?
白重最后跟我说:“今晚我们再去一次林场,带上东西做好准备,只要见到那个脏东西,就会解开所有的疑惑。”
我们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又一次回到了林场,马老板直接把铁门的钥匙交给我了,让我自由进出。我和白重开车回到林场,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这次白重变成了小蛇缠在我手腕上,遮盖了气息。
今晚白重不再现身,降低那东西的警惕,然后过了铡刀那一关。
只有过了这铡刀,我们才可能抓住这个背后的脏东西。
出发前,我特意按照白重的要求扎了一个稻草小人,稻草小人只有巴掌大,它身上用我随身的衣服布料简单套了一下,还绑了我的头发。别看这东西小,但其实很有用处,它是能替我挡掉致命一击的。
白重说,那铡刀没有触碰到人却能砍下人的脑袋,这是那脏东西的一种邪术。
人只要看了一眼那铡刀,就会无形之中被标记,然后铡刀落下,身首异处。
这么想着,可能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想,那我不看它不就好了?但是这其中有一点很容易被忽略:这铡刀白天不出现,只有晚上才出现。
白天不会存在的东西,那它本身就不可能是真实的!
所以,这铡刀就是个虚假的影子,是那脏东西幻化出来骗人的。
你能避开一次铡刀,难道能避开第二次不小心出现在你视线里的其他东西?
而那样凶险的林子里,又真的能做到全程闭眼睛抹黑走路吗?
第五百八十二章 但求一见(2)
就是因为既做不到完全不看铡刀,又不能闭眼睛走路,所以白重才让我弄了这个稻草人。
铡刀是幻化出来的假象,它杀人是因为记住了来者身上的气息,因为恶鬼只能依靠这个辨认活人,所以带着我气味的稻草人能替我挡掉一次致命伤害。
稻草人只能用一次,给我和白重带来一次突破铡刀的机会。
当我们再一次看见那个空地中央的铡刀时,铡刀抬起,我身上的稻草人替我挡下伤害,就趁此机会,白重将锁定那个脏东西的藏身之处,把它揪出来。
我背了个小挎包,稻草人和蛇纹镜都装在包里,还带了一沓提前画好的黄符以备不时之需。我检查了一遍东西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白重缠在我手腕上,心底跟我说了一句“多加小心”,我点了点头,按照昨天晚上的路线,寻找进山的路。
然而就在我路过员工宿舍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我余光扫过,好像这里少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脑子里很快划过的一个念头,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白重立刻在心底对我说:“昨天我们看见的那三个无头鬼没有了。”
我瞪大了眼睛,果然,昨天那个钢板房门口,那三个无头的鬼全都消失了,现在这里一个鬼影都看不见。
今天过来,情况变了,这不是个太好的开端,因为这意味着很可能我们进入林子后,林子里的情况也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这里的东西果然难对付。
我心里又告诫自己小心些,白重在手腕上转了一圈,我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力量注入了我的手腕,他又给我多施加了一层保障,然后才让我继续往前走。
天一黑下来,我就有点不太认路了,尤其是面对黑夜里的树林,我觉得他们都一个样,这跟我能不能看清东西没关系,我就是容易在黑天里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