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这会儿似乎反而是我从楼栾那里回来之后神志最清醒的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我心里惦记着白重解蛊这件事,心里一直不得安定。
楼栾已经去了阴山,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虽然答应了给我们蛇蜕,但是我觉得完全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他的那位故人,如果他从阴山回来,还会继续愿意把蛇蜕给我吗?他还会继续坚持让我当他道侣这个念头吗?
不过所幸白重现在醒了,虽然记忆上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好在他不是变成了一张白纸,他仍旧记得一些东西,这就让我们的处境好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赚了多久,不过等我觉得有点冷了,想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我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身影。
白重也披上了外衫,不过站的离我有点远,我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不过我一扭头就看见了他像是想过来但又在原地犹豫踌躇着,没有过来的样子。
我这一回头,白重闪躲了一下,好像有点心虚,可是碍于面子又不得不站在原地,还把身体挺直了。我忍不住想笑,硬是压住了,我又转身面向湖面,心情极好地故意哼歌哼得很大声,果然,又没过几分钟,白重终于走过来了,站在了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面相湖面。
我也不急着开口,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等他先说话,最后还是他憋不住了,开口冒出一句,“夜里凉,湖边更湿冷,还是回屋暖和。”
我点点头,故意说,“确实啊,我们白君的身体还没恢复呢,可不能在湖边久站,赶紧回你的房间去吧。”
我还特意加重了“你的房间”这四个字,我能明显感受到身畔的人一噎,我憋笑憋得辛苦,一旁的他憋了半晌又憋出来一句,“对孩子也不好。”
第395章 失忆的白重(5)
我斜眼看了看他,“我们的白君大人,都想起来什么了?”
白重闷声说,“没想起来什么,记忆还是很模糊。”
“记忆还是很模糊?那看来还算是意识到自己失忆了,比刚睡醒的时候有进步。”我双手环抱,幽幽地说,“哎,可不敢随便相信我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
白重沉默了一会儿,别过头去,说话的声音却小了,十分别扭地嘴硬道,“我还没有记起来跟你相关的事情呢,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分寸。”
我这次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看样子确实是没有想起来。但是白柳和白槐开口跟他解释,他就这一切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她们两个是一直跟着他的人。
一觉醒来多了个妻子还多了个未出生的孩子,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他必须得接受眼前的现实。可他刚刚凶了我,于情于理都得拉下脸过来把我哄回去,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个过程实在是让他太别扭,他对我没有一点记忆,想必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我吧?
他别过了头,我此时扭头看他,月色下他的侧脸依旧那样完美醉人,无论何时都让我无法忘怀。
“你忘记了挺多事情,不过你现在记得的还剩多少?我们现在在南疆,而且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事不小,我得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我也不跟他继续开玩笑了,正经地问。
“我......只记得我在小兴安岭上正常修行,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下过山。”白重回答道,“我听白柳说,我还有三个月就要渡劫了?”
“那么你印象之中,原本还要有多久才会渡劫?”我反问。
白重沉吟片刻,“起码还要一年半的时间。”
我心底悄悄叹息,果然是把近一年来跟我相关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如果是一年半之前的你,应该有把握能顺利渡劫吧,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你......受了几次伤,而且没有恢复状态。”
白重也应了一声,“我打坐检查过身体,对于这件事我心中有数。”
“所以我们会来南疆寻找东西,帮你成功渡劫,我们不剩下多少时间了。”说到这里,我眼神暗了暗,“你要找的蛇蜕已经找到,在楼栾手里,他也答应了把那个给我们,只是......仍旧有些意外。”
“什么意外?”白重有点迷茫,追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些事情今晚说的话就说个没完了,于是说,“已经很晚了,就先休息吧,这些事情明天早上我同你说,然后我们一起想个对策。”
白重点头,“也好,确实很晚了,该休息了。”
他抬起手来,在空中顿了一顿才落到我的肩头,想搂着我回屋,我也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就在此时,我想起来什么,一边靠在他怀中一边笑着在他耳畔说,“你失忆只是暂时的,最多不过几个月就会恢复了,现在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下某些事情呢?”
说完后,我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侧。
第396章 去而复返(1)
我这一吻只是蜻蜓点水了一下,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白重瞳孔骤缩,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滞了一下,“你......!”
我勾起了嘴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忽然之间觉得这种趁他失忆捉弄他的感觉特别好玩,“我?我怎么?我还亲不得你了?”
白重抬手摸了一把侧脸,“你......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我理所当然地说,“只是看看这样能不能让你想起来点什么,怎样?能回忆起一些有关我的事儿吗?”
白重目光闪躲,“没有,什么都没想起来。”
“真的?”我一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心口不一,而且我忽然之间想起来另外一桩事。
如果白重只是没有了这一年来的记忆......那他现在是记得一百年前的事儿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完全是没遇见我之前的样子,他经历了一百年前我替他挡劫那件事,而且这件事变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直到后来又遇见了我,甚至在我灵魂出窍之前他都未曾认为我就是当年那个替他挡劫,还在大兴安岭的小草屋中住了三个月的女子。
那么刚刚他转醒的时候,看见我这张脸,一定是愕然更多,他惊讶于我这张脸,心中的疑惑还没有找到答案。
白柳和白槐或许未必会对他解释这么多,这些话应该由我来说。
“有一件事,白柳和白槐刚刚应该没来得及对你说。”我开口说道,“我不光这张脸长得像一百年前那个替你挡劫的女人,我本人就是她的转世。”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为什么的时候,白重的脸色竟然瞬间冷了下来,“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对这件事信口开河!”
我愣住了,我没有想到在白柳和白槐已经对他解释过我的身份之后,我提这件事还会让他的反应这样大。
“你听我慢慢说,你失忆了,而且恰好是这一年来的关于我的所有记忆,这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儿很难讲完和捋顺清楚,我......”
我话还没说完,白重冷冷地打断我,“白柳和白槐从小被我带上小兴安岭,我相信她们心里清楚我是她们永远的主人,因此我知道我失忆了这件事是个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会儿你对我说什么全都是正确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我会自己去判断,用不着你现在多嘴解释。”他一挥袖转身便走,“你也不过是怀着蛇胎的凡人,又恰好是这张脸,如何能知道一百年前的事情。”
局面变成这样,好像只是我那一句话的事情。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愣,如果我知道这个时候提起一百年前的事情会让他瞬间翻脸,我当然不会去做。
很久之前,白槐对我说过,因为一百年前的事情,白重身上有不可触碰的逆鳞,刚刚他的反应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白重,其实如果你注定要失忆一次,我更希望你的记忆能够停留在一百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