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川出国后的第二年,夏侑宁实在看不惯我毫无生气的样子,便提议说可以办理A国的护照,一切出国到达那边后再议。说来也搞笑,他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毕竟过去那么多天我一直在自怨自艾,从未想过我可以出国去找柏川这件事。
夏侑宁说可以陪我,我们便很快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A国的护照办理比较复杂,网上填写信息以后需要线下面签。最后夏侑宁在第二次面签后拿到了A国的签证,而我之后又去了三次,都以被拒告终。
我问夏侑宁这是不是天意让我不去见柏川,夏侑宁翻了个白眼,说既然不能出去,你就祈祷他很快回来吧。
于是在过去两年里,我的生日愿望----一次可以许3个,我6个生日愿望,均是希望柏川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回国。
此刻我死死攥着沙发的扶手,像是要把扶手上的装饰扣下来。这算什么呢?
整件事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怪谁,就像柏华晋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就算我确实没有窃取他们公司的文件,但打开保险柜的动作是形成了,因此给了柏华晋可趁之机。与此同时泛上来的是一阵委屈,在当时需要闵恺裕捐赠肝源的情况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最优解。
我也为柏川感到不值。就因为这样一件事被威胁,而他在知道我对待这段感情明明不是真心的情况下,还是为了我选择了妥协。
此刻我终于理解了在我们重逢的那个夜晚,他说‘对我已是仁至义尽’是什么意思。
柏川低声下气的样子对我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那个场景让我感觉自己掉入一片黢黑幽深的海域,很快最后一点光亮和氧气都完全消失。
不知道柏川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只是我想他或许是脆弱和受伤的。一直在等我什么时候会真的喜欢上他,最后换来的是一场欺骗和远赴他国。
“我们已经聊完了,柏先生,梅夫人,”我试图站起来,很快被站在身后的保镖压了回去,只好重新坐下,“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没礼貌,”柏华晋挥挥手,压在我双肩上的手很快松开。我回身看了看,两位保镖依旧站在我身后一左一右,如果柏华晋不放人,我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地方。
我端着最后一点耐心: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本就是为了知道真相而来,现在我知道了,就该走了。”
柏华晋啧了一声:
“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过我相信刚刚说了这么多,你也懂我的意思了,虽说我认为柏川不会再对你旧情复燃,也请你离他远一点,毕竟我这里还有你的,‘把柄’。”
他把把柄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余光瞥了一眼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橙色的光点一直若隐若现地显示在屏幕上,这代表着录音一直在进行。
我放下心来,此刻只想离开,嘴上假意应承着:
“好的,我懂你的意思。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们二人都露出怀疑的眼神,或许是因为有我的把柄他们比较自信,又或者是我答应得过于爽快,柏华晋目光凶恶地又威胁了我一遍,让那个带我进来的光头保镖再将我送回去。
我站起来,都快走到客厅和玄关的交界处,又转过身:
“我们这种人,对女人ying-不起来的。”
‘这种人’还包括了柏川,不知道梅念婉这位心系儿子的母亲听懂了没有。我也懒得再管,说完便强装潇洒地走了出去。
保镖说直接送我回家,我说我的车还停在公司,送我回公司就好。趁他们不注意我偷偷将录音暂停,随后点击传送到云端以及备份。
他们将我放在公司门口,我一句阴阳怪气的谢谢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很快被喷了一嘴车尾气。
不过此刻我也没有心情看着离去的保姆车背影暗中咒骂,上了车以后一路猛踩油门开回家,将手机接收到的录音在电脑和外接硬盘上再次各自备份了一遍,随后打开了订票软件,开始浏览飞往嘉淮市的航班。
我才不管他们的威胁,此刻我手里有录音,就相当于也有了所谓的把柄。那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见柏川,就是此刻,就是现在。
◇ 第24章 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飞机落地嘉淮市,从行李架上取下唯一的行李,一个随意塞了几件换洗衣物的背包,我跟在下飞机的人群身后,打开手机。信号恢复的那一刹那一堆信息从屏幕上方弹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夏侑宁。
我点开来,发现自从我凌晨将两只狗送到他那里,告诉他我两天后再回来帮忙照看一下狗以后,他似乎就没睡。发来一堆他买的款式各异的,给狗穿的衣服,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又给我看了他新买的防爆冲绳,狗碗,止咬器等等等等。
一瞬间我怀疑他不是在养狗,而是在玩网络上那种换装小游戏。
粗略地翻了翻紧跟在图片后面发来的那些[这件怎么样],[狗儿子真帅]之类的话,我回了一个微信自带翻白眼的表情,开始依次看其他消息。
起飞前我告知柳成英自己请假两天,这两天有什么事微信联系,可能对方现在还没起,因此一直未回复。
因为没有托运行李,我顺着小部分人流很快就出了机场。嘉淮市位置偏北,根据前几天看的气温,这个星期的天气与榆阳市相比已是完全入秋。我每天都提醒柏川多穿一点不要再次感冒发烧,结果自己还是低估了这边的风力。
此时不仅刮大风,还突然开始下雨。出门收拾东西过于匆忙忘记带伞,站在机场门口裹紧了外套,纠结片刻,还是没有点开和柏川的聊天框,直接打车去了他们参展的会场----直接告诉他肯定会被无视或者拒绝,不如先斩后奏。
其实参展的会场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的某个会议厅----这还是我从顾沅宜的朋友圈看到的,我觉得很大可能柏川就下榻在同一家酒店。很幸运的是,根据网站显示,可能是因为最近处于假期,以及酒店承接了展览业务的原因,房型所剩无几,而我订到了这家酒店的最后一间大床房。
司机师傅特别的热情,在我胡乱想事情的同时一直在试图向我搭话。一会说来的时间真不巧,可能明天还会下大雨,一会又问我是从哪里来。在得知我是从靠近南方的城市来以后,自动地将我划入‘游客’的范围,开始给我推荐嘉淮市的小吃和景点。
出于礼貌,我也配合着师傅,一时间感觉自己像是在讲相声捧哏似的。司机师傅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堆景点,说本市有一条巷子在网上很出名,但是他觉得去那儿的都是傻乎乎的外地游客,里面卖的东西又贵又不正宗;又说某某博物馆可能是被小年轻带火了还是怎么样,前年开始人满为患,居然从随便进出变成了预约制;最后说本市最有名的景点还是嘉淮大道边上的寺庙,叫普化寺,心诚则灵。
司机师傅举了好几个例子,有他自己的,也有听说来的八卦,说完又随口问了一句:
“娃娃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去拜一拜,很灵的啊。”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娃娃’是在叫我。哈哈笑了两声,回答师傅:
“想要赚大钱,想要发财算不算?”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我一眼:
“哎呀,这个也要靠自己努力的嘛,不过可以去试试。要是实现了,还得回来还愿啊。”
我嗯嗯两下,望向窗外。暴雨只持续了一开始的几分钟,此刻绵绵细雨不间断地打在车窗上,在这静谧的氛围里,只有我自己知道刚刚是说了谎。
如果求神拜佛真的很灵,我觉得自己想要求的东西,是柏川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司机在酒店门口停了车,停车位置离有遮挡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咬咬牙,我打开车门后双手遮挡在额头,快速冲向酒店大堂。
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一点,我随意地抓了抓头发,又拿出纸巾擦擦衣服。只是我这外套是毛衣材质,靠近下方简单两个扣子的款式,而里面穿的又是有点薄的衬衫,被雨淋湿以后就显得有点透,外套扣上只能遮一半,更别说因为毛衣材质,淋了雨以后变重,我反而还不愿意将外套扣紧。
冲进酒店大堂后我快速地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拿着房卡在台子上点了点,又回头看了眼身后为数不多几位穿着西装,像是参加展会,或者是相关工作人员的背影,回过头问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