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是荣二没定亲,俩人倒是般配,荣二小时候念过几年书,人长的也斯文白净。现在的社会风气尚文,他这种男子最是受人待见,一干大姑娘小媳妇也都爱往他跟前凑合。可大众审美不代表豆芽儿的爱好,先不说人家已经订了亲的,单他一个故作斯文洒脱的小白脸,拿着斩骨刀切肉剁骨的,实在让她欣赏不起来啊。
毕竟骨子里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啊,后世随随便便一板砖也能拍死几个大学生,让她像现在的人这样,对认识几个字的人就崇拜敬仰得不行,她实在是觉得牙疼。
“呀,荣二哥,怎么我买就没有肉多的?!姐姐我这身子骨也不行啊,也得补一补。”成了亲的女人也少了些忌讳,又一对的已婚女人围着,荤素不忌的开起玩笑来了。
荣二因为长得俊俏,顾客又大多是这些大妈婶子们,平时没少遭她们嘴上调侃,也应对有余:“花姐姐,你那身板子都能当大面板使唤了,再补我怕你家三哥受不了啊,就这下炕腿还直打瞟呢。”
哈哈,众人哄笑。这事附近街坊都知道,有一天这个花嫂子家的男人出去给人扛活,没成想两个麻袋下去腿软就瘫了,他还抱怨两句这臭娘们。要知道平日里可是能抗三四袋子的壮汉子啊,大伙一听这话能不犯寻思么,其实真相还不是这个,前一天晚上花嫂子拆了她家所有的棉被,全扔给她男人去洗。一个大老爷们哪会洗啥被子啊,干脆直接进盆上脚踩了,直折腾了小半夜才算把活干利索。后来大伙也知道咋回事,可也都拿这当笑话调理她们两口子,也幸亏俩人也是爱笑闹的,咋说也不会生气。
“诶,二小子!你那个未婚妻见过没有呢,比咱们芽儿咋样啊?”
这群妇女心中的八卦之火已然熊熊燃烧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荣二手上的剁骨刀挥得更狠了。也不知道当初爹娘咋想的,非给他和哥哥订什么娃娃亲,他大哥出了那么一档子烂眼事,他这个也没强到哪去。
看看人芽儿妹子,那小脸儿,那小腰儿,在想想自己偷偷瞄过的那个未婚妻。。。真怕像那帮已经成了亲的哥们说的那样,新婚之夜挺不起来腰杆啊。
豆芽儿知道她们没有坏心,可里面夹着自己,她就这么跟没事人似得站这看热闹,给人的感觉就太轻佻了。
“荣二哥你先忙,荣婶子在里面吧,我直接找她拿吧。”说完豆芽儿就进他们院了,平日虽不常来,但也没少直接进院取货。
荣二刚要叫住她,奈何这帮婶子们不放过他,调笑道:“叫啥叫啊,再看也不是你的。还是赶紧招呼我们,多挣点银子,给自己置办份风光的聘礼吧。呵呵”
豆芽儿没想到后院还在杀猪,虽然她不是素食主义者,也不是玛丽苏小百花,但一头大肥猪开膛破肚血淋淋躺在那,人的手臂伸进去拽肠子掏下水的场面真是不怎么美好。特别是那股子热嘟嘟的腥臭味冲鼻子而来时,让人忍不住联想,难道人被开膛破肚时也是这个场面?
荣家婶子正拿着木棒在大盆里搅血,一见来人是豆芽儿,忙说:“哎呦呦,你个小娘子怎么来看这场面了,回头看晚上做噩梦不!”
“荣二哥忙着,我看他一时脱不开身,就想着自己拿了得了。”
做噩梦倒不至于,这两天肯定是不会想肉了。
“早给你留出来了,你按往常的价钱给就成了。”荣家婶子指了指井边,豆芽儿走过去将骨头拣进自己带来的篮筐里,却发现今日的骨棒肉确实比往常要多。
豆芽儿不是闷不生占人便宜得人,虽然知道做生意肯定有他的销售手段,可总要把话说到明面上让人高兴高兴。
“荣婶子,今儿的骨棒肉厚,你收平日里的价钱怕是要亏本了。”
“不亏,不亏,顶多是不赚而已。听说你娘近日里见好了,多给她吃点好的补一补。”
豆芽儿这样手巧心孝的女孩子,正是荣大婶这样有儿子的妇人心里最喜欢的那种姑娘,别看她平时里看着大方敞亮,其实不过是生意人的小手段,羊毛出在羊身上而已,但对豆芽儿真是难得的真大方。
她心里可有自己的小算盘,家里二儿子有着落了,可大儿子还单着呢,身下还有个拖累。真要是续弦,不寻访个好人品的,怕又是一码子糟心事。哎,之前那桩婚事确实是她走了眼了,心里对不住老大,要是能给老大娶上黄家大闺女这样的媳妇,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那我就替我娘谢谢婶子了!婶子家最近生意又好了,这都后半晌了还在杀猪呢。”
一般杀猪都赶早,后半晌还杀猪就俩可能,一是生意太好不够卖,一是有人订货。可说前者好听一些,谁不愿意被奉承啊。
果然,荣家婶子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摆了摆她肉乎乎带坑的胖手,说:“以后可能也落不着什么消停了,柳家以后都要在咱家拿肉,光供他家开的城里上最大的酒楼和他们柳府吃用,一天一头猪都够呛能够呢。还有之前的几个府邸,不加紧干哪能行啊,都是些不差银子但却糊弄不得的,哪个都是得罪不起啊,拼死拼活也都得答对满意了。”
赤果果的炫富有木有啊,还不动心,嫁过来有肉吃有钱花哦!
“那恭喜婶子财源广进了!”
豆芽儿笑眯眯的付了银钱,要走之际就见一直背对着她掏猪下水的男子站了起来。顿时让她有一种力量悬殊的压抑感,男人很高,目测要比她高两个头还多,而且很强壮。虽然是隔着一层衣服,但都能感觉到他肌肉爆发的力量!
案上的肥猪目测得有两百来斤,就见他腰间一挺,松松得就搭上了肩头。走了两步,又将猪扔上了木板车上,这才回头对荣家婶子说:“娘,我去送肉了。”
又见一旁的豆芽儿,似有一愣,又说:“是黄家妹子来拉。”
原来是荣家大小子!
虽然邻里多年,但见过的面真是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小的时候豆芽儿在家照顾奶奶娘亲,很少像别的孩子那样出来玩耍,后来荣家又出来那么一档子事。听说荣家大小子就被荣老爷子送出去精学了几年手艺,这阵子回来又只忙着衙门里的事,闲时在外面收猪、宰猪,很少能和外人碰面。
豆芽儿也矜持得点了点头,轻轻唤了声‘荣大哥’,便借口家中无人,赶忙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节奏是一天更这篇,一天更那篇学霸。
☆、第 4 章
都走了老远了,豆芽儿才觉得脊背上那股酥麻寒凉的紧迫感慢慢褪去了。汗,怪不得气场那么大,蹲那满手鲜红的掏猪下水跟玩艺术似的,原来就是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荣家老大啊。
要说住在市井就这点好呢,永远不愁没有八卦听,为啥荣家老大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荣家又小有家产,□□大婶对他的亲事却百般犯愁呢。
这话还得从他爹娘给他订得那桩娃娃亲说起,要说那桩亲事也是不错,女方家也是个殷实的小地主,那女子样貌也出挑。
可坏就坏在女方家有个读书郎的邻居,和那女子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起来的,按说这样两小无猜才是结亲的首选啊。可那读书郎却有个刻薄乖戾的寡妇娘,女子的娘亲怕女儿嫁过去受气,又怕俩孩子这么处下去出事,所以早早就订了荣家这门亲事。
荣家家境富裕,荣大又是健壮肯干的孩子,虽然他继承了荣老爷子的手艺有些诟病,可到底也是正经的小吏,半个官身,两家父母表示这桩婚事都很满意。可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喜欢温文尔雅读书郎的小女子,又怎么能看得上强壮粗野的杀猪屠夫呢。
况且那个读书郎和这个小女子,又是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的,两家有只有一墙之隔。虽有父母的阻拦,但也架不住俩人情意绵绵,一直想着法的找着机会的暗通款曲。
本也只是合着礼仪谨守礼教的,可各自成亲后生活的磨难不如意,离别让这对小野鸳鸯更添相思。小女子借着走娘家私会情郎,能做出如此胆大之事,可见这小女子是个胆大不受束缚的,虽然书生认命心生退意,小女子愣是用身子拢住了情郎。
都是正当冲动的青春年华,有了一次就忍不住有第二次,可这事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成亲之前俩人暗地里相会女子父母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女子是个烈性子,那家父母就怕另生事端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哪里知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这是不知怎么就慢慢宣扬出去了。俩小野鸳鸯正是情浓之时,一合计,私奔吧。就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小女子也不管了,那情郎也有个刚成亲几月的新婚媳妇也都不顾了。
可俩人这计谋来的太晚了点,就待俩人合集好了又成了好事要穿衣服之际,一直躲在暗处跟了几天的荣大提着棒子就窜了出来。嘴里喊着抓淫\棍,手上棒子毫不留情,棍棍见血的打在书生身上。
那女子早就吓傻了,顾不得衣衫还未穿妥,哭喊着要去拉开荣大,却被荣大红着眼一巴掌扇得昏死过去。
等再醒来时,那小女子已经被人装进了猪笼,正准备投进冰冷的丽潭里。而行刑得人,正是荣大!她最后的印象,就是荣大阴沉不见表情的面容,和狠戾让人寒进骨子里的眼神。就见他轻松举起猪笼,毫不犹豫的将它掷进了深不见底的丽潭之中。而慌张的小女子也只来得急瞟见岸上那一抹血红,心底却知道那就是她的情哥哥,却不知是死是活。
其实在村里听见抓淫棍,村民赶过来之前,那个书生就被荣大一棒子打到要害呜呼归西了。
村里人心中都有数这俩人是怎么回事,这回叫人家丈夫抓了现行,整个村子都被这对奸\夫\淫\妇搅得面上无光。要知道哪个村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村子的姑娘小子婚嫁时都会被人拿出这事嫌弃说嘴的。所以在荣大说要把淫\妇浸猪笼时,村里人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败坏名声的祸根给除掉,等小女子和书生的家人收到消息赶到时,也只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在现在的时代,抓到淫\□□子的淫\棍打死是没人追究的,村里是有权处置奸\夫\淫\妇的生死的,所以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可法律不管不代表人嘴不说,本来就干着那样的差事,又出了这么八宗事,都传荣家大小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夜叉。荣父荣母怕影响荣大以后再说亲,不得已只得由着荣老爷子把他送到外面学艺,最近两年大家把这事也忘得差不多了,荣大这年纪也大了,这才又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