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陆初梨重新把头埋在被子里,像只小狗轻轻嗅了嗅床单,如果她有尾巴,现在一定是藏不住,要在被子里面扇出风来的。

陆初梨在床上蹭了半天才踩着拖鞋下床,刚离开被窝就感到冷意,她拉开窗帘,看到楼下小院积水的石板小路,浅淡的阳光照在上面,依稀能见到水面的倒影。

最近天气反复无常,晚上刚下过雨,到上午时太阳又冒出来,只是空气还是冷的,光芒洒在人间,没有暖意,倒给人一种悲伤的气息。

她望着窗外,门在此刻被推开,陆初梨听到声音侧过头,便看到陆承德拿着药箱走进来,男人表情很是严肃,他招了招手,陆初梨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怎么啦?”

陆承德盯着她的脸叹气:“我还没问你怎么了,你这头是怎么弄的?”他一只手拨开女孩额前的刘海,拇指撑在她眉尾下,带着他指尖的凉意,让人觉得痒。

“啊,晚上没开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我已经弄过了。”陆初梨仰头看他,脸上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摇头晃脑时,皮肤轻蹭着他的指腹,陆承德怔了一怔,却始终没放下手。

“你也真是的。”他皱眉表示不赞同,又接着道:“还是要缠个纱布。”

“哦,那爸爸帮我呀。”

“去那里坐着。”陆承德点头,用眼神示意陆初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女孩笑笑,一蹦一跳坐到上面,两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只等着陆承德的下一步动作。

他翻出一堆东西放在桌上,生理盐水、无菌布、纱布贴、碘伏,女孩热切的目光一直看着他,就像在等待一块美味的蛋糕。

陆承德无奈又好笑,再次拨开她的头发,用无菌布沾上生理盐水开始给她擦拭。

额头上些许皮肉翻开,红彤彤一片,但好在有凝血的迹象,他小心翼翼擦拭着黏在血块上的毛絮,瞳孔一眨也不敢眨,从陆初梨的视线看去,无法看清陆承德的脸,只能感受到他低头时呼吸一点一点攀到脸上的热意。

“疼。”女孩嘤咛一声。

陆承德连忙放轻动作,果然,陆初梨的眼角渗出一点水光,亮晶晶的,她蹙着眉,很是委屈的样子。

“没事,我轻一点。”他哄道,讲话时,陆承德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也得以看清女孩的全貌。她刚起床,发丝有些凌乱,湿漉漉的一双眼瞳望过来,像是一只小狗摇尾乞怜。

可狗不会这样处理伤口,它们只会躲在角落,用舌头一点一点舔净溢出的血迹,用唾液疗伤。

陆承德垂着头看她,陆初梨还在对他微笑,和他的想象别无二致。

她是小狗,你是什么?难道你也要用唾液舔舐她的伤口吗?

男人指尖颤了颤,他不可避免想起昨天女孩坐在他身上,身体出现的反应。

那是最肮脏的欲望,是刻下灵魂始终无法摆脱的罪恶。他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受控制,他惶恐,他不安,却偏偏只敢视而不见。

“爸爸?”见陆承德在发呆,她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嗯?”

“在想什么?”

“没什么。”

陆承德回过神,依旧是轻手轻脚的动作,他消好毒,又开始贴纱布,女孩享受着这样的关心,她咧嘴笑起来,笑容纯真无瑕。

等一切做好后,陆承德盯着她头上的纱布看了又看,最后凝重说道:“以后还是注意点,万一再磕着碰着,严重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好哦。”她乖乖答应,想用手去碰纱布,陆承德见她手不安分,干脆拽着她的手腕放下来:“别乱碰。”

“我就是想看看。”

陆承德笑:“怎么,这时候担心好不好看了吗?既然摔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

本来是想带着轻松愉快的语气去询问她的,可真当问出口时,最后一句又显得紧张。

她仍旧对他有秘密,就连受伤都不和他说,就好像昨天那个骗子根本没有知错,一句漂亮话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陆初梨垂眸看向自己被握紧的手腕,再抬头时,一副懵懂模样:“啊,只是怕爸爸你担心呀,不可以吗?”

“......”

“可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抓着陆初梨手腕的手很是用力,于是陆承德缓缓松手,却是被女孩反手拉回去。

“爸爸,今天我们去逛街吧,好想买点零食吃啊。”

陆承德想了想,他点点头:“好,你把作业做好,我们就出去。”

“好哎。”陆初梨弯起眼睛笑起来。

0024 第二十四章 讨厌

枝头的花骨朵昨夜被雨打湿,随着一阵风起,雨滴携带着花儿刷啦啦坠到地面,一双黑亮的小皮鞋从上面踩过,将春意留在鞋底。陆初梨在这场小雨中回头,杏色的裙摆翻动时,真不知是春天妆点了她,还是她妆点出了这个春天。

她嘴边对他的笑容永远是最没有保留的,陆承德跟在后面,眼睛随着风的方向落在陆初梨身上,于是他也笑,笑她额头上的纱布。

“别跑那么快,小心又摔着。”

“那爸爸你快点呀。”陆初梨几步跳过来,她挽住陆承德的手臂,姿态亲昵,说着待会儿去超市要买什么零食,晚上又要吃什么好吃的,她现在倒不像狗,更像是叽叽喳喳的鸟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孩挽着他时,有好几次胸部都曾蹭过他的臂弯。

陆承德的动作有片刻僵硬,在平时他似乎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可想起昨天的事,他不自觉开始注意和陆初梨之间的距离。

让他感到好笑的是,身体都知道她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女生,大脑却不愿相信,仍旧让他一步步靠向她。

他羞愧难当,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乱想,他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平时他们正常的相处,有什么关系呢?

他假装看不见自己身体的反应,一如既往去触碰,一如既往不去拒绝,是他接住女孩搭上来的手,是他没有明令禁止这些亲密行动,所以到最后,纠结撕裂的人也只该是他。

可其他的事情尚且是个未知数,他只知道,如果拂开这双手,她一定会难过。

那么再等等呢,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粘人有什么不好呢。风声把他的心事吹得很乱,他觉得究其原因,反而是他太过于依赖陆初梨,不愿意接受她的离开和改变,所以他把他们的界限模糊,仿佛彼此之间的线条在某天被笔墨晕开,交融在两人之间。

可怎么办呢?常存于世间的信,望,爱,皆是她,怎么去割舍,又怎么好亲自叫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