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洁白的地砖荡起一层层血,陆承德没有发现自己在哭,也没发现外面响起的脚步声。浴室门被推开,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惺忪的睡眼。

她揉着眼睛,身上浅浅披着一件他的衬衫,遮盖住他留下的罪恶,也就是这时陆初梨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在干什么,她缓缓放下手,脸色瞬间苍白。

“爸?”

仅仅这一个字,就颤得不像话,陆承德看着女孩眼前的震惊,心疼得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爸爸是强奸犯,爸爸伤害了你,我该死,我该死!”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血液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流失,陆承德看着手上的刀,笑得凄惨。

“对不起,不要原谅爸爸。”

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黑,头朝着地上狠狠撞去。

0002 第二章 他的爱人

一个孩子的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被称为“爱情的结晶”。

陆承德的爱人,名字叫陈茗月。

她确实也是一个如月亮般的女子,温柔,美丽,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旁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他们是打工遇上的,两人都没去上大学,陈茗月苦笑着说家里穷,供不起,陆承德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也是。

陈茗月实在太过美好,年少的陆承德就这样被她勾了魂,但他着实不算个好东西,十九岁那年他们发生关系,因为没做好措施,陆初梨就这样诞生下来。

初梨,初梨,这名字还是陈茗月取的。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吃梨,如果可以,她想在家里的冰箱装上满满的梨,而陆承德也这样做了,只是后来没吃完,烂掉了很多。

刚生下来的陆初梨很丑,皱巴巴的一张脸,身体也特别小,可就是这样小的身躯,要了陈茗月半条命。

这个孩子降临的不是时候,说真的,太不是时候。可又能如何?千错万错是他的错,是来自他欲望的错,那个时候他们还年轻,事业才刚开始,陆承德气自己,把自己忙成陀螺,公司家庭两头跑,发誓要给陈茗月一个好生活。

不管是孩子还是赚钱,陆承德都用心去做,陈茗月不敢告诉她父母她生下一个孩子,当时没办法,她的身体打不了胎,只能硬着头皮生下来。

谁叫陆承德对她实在太好呢,陈茗月陷在爱里,从未觉得如此幸福,所以当她看到劳累的陆承德,她很心疼。

那天,她在家里做好饭菜,想带给陆承德。

可怎么能是那天?可偏偏是那天。

那辆承载着死亡的恶魔,咆哮着冲向陈茗月。那是晴天吗?又或是雨天,陆承德记不清,他只记得马路上,全是暗红的血迹,多到根本看不清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那张温柔的脸啊,那张总是对他笑起来的脸啊,血肉模糊。陆承德不敢相信这是陈茗月,也不能相信这是陈茗月,可事实偏偏就是,这个躺在地上失去气息的女人,是他的爱人陈茗月。

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场意外。

肇事司机是个孤儿,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在生命最后一刻,他想的是找个人下去垫背。陈茗月的父母没要到钱,又把心思放在陆承德身上,说要不是他,茗月也不会死。

两对父母吐出来的口水几乎将他淹没,陆承德跪在地上接受他们的怨气,其实他也很生气,生气那个带走陈茗月的司机,可就连那个魔鬼,也车祸身亡。

那他还能找谁生气呢?陆承德发现,他连一点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留给他的,只有那个瘦小的婴孩,隔了几个月,她胖了点,脸没那么皱了,在他怀里嗯嗯啊啊的乱叫,带着对世界的好奇。

他想,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吧。

如果他再成熟点,他没有伤害到陈茗月,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此时此刻,她或许还在出租屋里,和他一起躺着看电视,看到有趣的地方,两人还会仰头大笑,然后一个对视后,是不含情欲的轻吻。

陆承德的眼泪重重砸在陆初梨的脸上,那小孩还瞪着黑珍珠般的瞳孔,迷茫地用嘴砸吧了下,然后咯咯笑起来。

初梨啊,初梨,爸爸以后只有你了,我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刚出生就让你没了妈妈,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宝宝,宝贝,我怎么看不清你了啊。

二十岁的陆承德哭得像个小孩,可哭归哭,生活还得继续。第二天他请假去医院做结扎,仅仅一天,他像是瞬间老去十岁,他不敢停歇,还得把陆初梨送给他的父母带一段日子,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这一切都要看他是否有那么个命,兜里的钞票是否满满当当。

总之,他下定决心,要当个好父亲。

0003 第三章 两份爱

老天似乎眷顾着他这个罪人,陆承德满心扑在事业上,节节高升,在五年后,他终于西装革履,开着豪车停在家门口,去接那个孩子。

这五年来并不好过,对这父女两都是。陆承德的父母并不待见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女孩,陆承德回来的时候,经常会看见锁在家里的陆初梨,而那二老不是去田里干活,就是去街上卖菜。

陆承德恼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好的家庭,他恨不了谁,只能恨自己。

如果那时候小初梨看过动画片,她会形容她的爸爸是英雄。他破开屋里的黑暗,逆着光将她抱起,和她说没事,没事,爸爸回来了。

可她没看过,她只会张着湿润的嘴,咿咿呀呀地去抓陆承德的下巴。

时间回到现在,在他终于能把女孩接回家的时候,陆承德连眼睛也不敢眨,不知为何,他心底很是紧张,没人知道他皮肤下的心脏声几乎冲破胸腔,也没人知道他手心里的汗将他平日积累起来的严肃毁了个干净。

他蹲下身,踩在农村的泥巴路里张开手,用眼神示意:没关系,我是无害的,你可以来拥抱我。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是很久,小初梨看着他的眼神生疏又好奇,她揪着衣角,直到那一块布料都被揉捏得不成样子,她终于松开手,怯怯地喊了一声爸爸。

哎!到爸爸这里来。

男人激动地落下泪来。

爸爸!

好小啊,那么小的女孩子,身上带着肥皂的淡淡香气,就那样毫无顾忌地扑在他的怀里。陆承德用他那双饱经风霜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用哽咽的声音说道:“爸爸带你去住城里的大房子好不好?”

她说了句让人伤心的话。

“大房子里面有妈妈吗?”

于是陆承德哭得更厉害,奇怪,他明明已经25岁,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自己,为什么还是这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