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说四表哥出去走镖了你就去乡下随我学酿果酒?你怎么没去?”杨柳问,“要不要等中秋后随我们一起回去,舍不得娃就怕娃也捎上。大表嫂二表嫂和三表嫂也是,在县里住厌了就去我家住住,不嫌累的话就去帮我们干活,保证你们哭着喊着要回来。”

大表嫂指了指三个小姑子,笑着说:“哭着喊着要回来的没有,哭着喊着还要再去的人不少。”

“那说明在我家住的高兴,好事,不怕客上门,就怕客不登门。”杨柳捋了捋歆莲的头发,说:“想去我让你表兄跟舅母说,中秋后你们随我们再回去。”

“现在家里还有什么活儿?我听妹妹说花生不是已经拔了?”四表嫂拄着下巴问。

“我家里一年到头都有活儿,先说地里的活儿,回去了要割稻子,稻子割了还要晒要碾要扬要装袋,霜降后要挖红薯挖萝卜腌酸菜。”除此之外还要上树砍松枝,上山割艾蒿捋菊叶,砍构树和楝树的枝叶果实,摘橘子剥橘皮,为做熏肉做准备。

杨柳一件一件说给她们听,“杀鸡宰鸭,上山逮兔子打雀子,入冬了杀猪宰羊,对了,等杀猪宰羊的时候我给你们捎信,你们过去吃杀猪菜喝羊汤。”

“真有意思,感觉每天都有好多事。”四表嫂艳羡地叹气,没应声说一定去不去,“到时候你给我捎信,得空我就去。”

“你们在家忙什么?”杨柳抿口茶问,她几次过来觉得她们都挺闲的,说是照顾孩子,孩子也多是丫鬟仆妇在照顾,说是练拳脚,也就早饭前那会儿练套拳法。

“我、我……”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好像就是像今天这样,妆点一新出来逛街,有宴请了再去赴宴。在座的就大表嫂事多一些,她要学着打点家里家外,但上面有婆婆撑着,她也常清闲。

“那就随我去住几天,现在捎信又方便,今天早上家里有事,晚上信就捎过去了,明天早上你就能往家赶。”杨柳看唱评弹的老爷子收工,她喝尽茶水继续说:“去了我也不把你们当客人,随你们自便,想下地就下地,想捡蛋就去捡蛋,嫌累了就去帮我摆摊卖蛋。”

“我去。”歆莲激动地开口,“表嫂,你可一定让我表兄说服我娘。”

“那我也去,我听妹妹说她们天热的时候坐在竹排上钓鱼,我很眼馋,只在书上看过此景。”四表嫂忍不住了,男人回不回她都不等了,从六月等到八月,他在家的日子不足半个月,她却是等过了一个夏天。

到了最后,只有大表嫂一个人没说要去,因为她男人是不出门走镖的。

从茶楼出去,杨柳被她们带着去食馆吃饭,进去碰到徐襄公也在,杨柳过去打了个招呼:“徐叔在这儿吃饭,可见这家食馆厨艺不差。”

“来照顾老友生意,这是这家食馆的东家。惜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程少夫人,姜霸王的儿媳妇……”

“噢――”男人反应过来,头一句话问:“今年可还做熏肉?鸡鸭鹅和鸟雀兔子,还有猪肉,去年的猪肉就买一次就没了。”

杨柳掩嘴笑,“有的,打算中秋回去了就开火,大概九月底会送到县里来。”

“见笑了,作为一个厨子首先想到的是食材,我姓古,你可以喊我古叔。”男人抱歉地笑笑,招呼伙计过来,“我看你还有同伴,不叨扰了,这顿饭我请,你尝尝我们食馆的味道,我听说你家也开了食馆?”

“是的,厨娘还是从徐叔府上撬来的。”杨柳说着俏皮话,推拒了对方请客的话,“今天是我表嫂来请我们吃饭,让她破费一下,您这顿饭先留着,我下次再来。”

“好,由你。”

两人目送杨柳去了靠墙的饭桌,古惜民收回视线,平淡地说:“难得登上了枝头还受得了苦累,那双手的确是做农活的手。”

“莫非我还骗你不成?小两口都是甘于平淡的人,性子不错。”徐襄公挟了两根酸笋喂嘴里,继续说:“有山有水,有田有地,还有个牢靠的靠山,一切井井有条,可比搬来县里住顺遂多了。”

杨柳落座后也跟人谈了几嘴徐襄公的事,饭菜上来就没人说话了,这个食馆的菜色可比悦来食馆的美味许多。吃饱喝足后,一行人结了账继续出门逛,一直到程石找过来才打道回府。

“嘻嘻,我看到我表兄一直在偷偷看你。”歆莲抱住杨柳的胳膊说悄悄话,“他肯定是被你美傻眼了。”

杨柳偏头看过去,正好逮住男人溜回来的视线,听到有窃笑声,她扭头看过去,三表嫂和四表嫂立马端正了神色,眼睛却是藏着打趣。这下她也突然有了羞意,扭过头不再看程石。

中秋团圆饭是在晚上,一轮明月早早就露了头,夜风清凉,饭后大家都挪了出来,桌上摆了不少瓜果糕点。说得正热闹,厨娘端来了还冒着热气的月饼,甜甜的鲜花酱溢了出来,杨柳拿了一块儿跟程石分着吃。

“你今天偷看我是什么意思?”她借着递月饼的时候小声问。

程石一口吃下半块儿月饼,扭过脸不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美极了?”杨柳在桌下踩住他的脚尖,“是不是被我迷晕了头?”

“像你闺女那样吗?”程石指了下赖在她奶怀里的丫头,“要是像她那样,那就没被迷晕。”

杨柳踹他一脚,不给他吃月饼了,又香又甜的馅儿,给他吃糟蹋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秋过后, 程石跟杨柳就着手准备回乡了,来时装鸡鸭鱼鹅蛋的两架马车空出来又装满了东西,有自己买的, 也有亲戚送的,已经捆装好了, 只等动身出发。

程石从他大舅的书房出来, 出门碰到他两个舅母,伸手拦了一下,笑道:“可巧了, 我正要去找你们谈谈心,现在没急事吧?”

“为了你表妹们的事吧?”姜二舅母哼了一声, 转身往游廊里走,“我猜你就是被请来当说客的, 她们这才回来几天又想着往外跑?心都玩野了。”

“这时候不玩什么时候玩?嫁人了可没这么自在,到时候别说去乡下,就是回娘家也是吃顿饭就要走,有了孩子更是难出门一趟。”程石随意靠在廊柱上, 伸出手指点了点, “这点你们该是比我清楚的才对啊, 就是男人不在家, 你也要坐屋里给他守着家看着娃。”

姜二舅母瞥了他一眼,这个外甥性子跳脱,啥话都敢说,换个旁的人,就是她亲儿子来了也不会说这么透。

“我大妹妹跟二妹妹什么时候定亲?到时候可要给我捎个信, 我要回来帮忙掌掌眼。”程石故意问。

说起这事, 姜大舅母忍不住捏眉头, 之前是相中了一个,奈何歆芋从乡下回来晒得脸上像是抹了灰,说了两句她还不乐意,相看那天她从中作梗,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行,有信了给你说。”姜二舅母答应,她琢磨了片刻,点头道:“去是可以,但不能一住就是两个月不回来,我在家也想她。”

这下轮到程石哼了,“因为想她,所以不让她外出两个月,但嫁人就可以,一年半载不见面也无所谓。”

“你小子想挨捶?”姜二舅母扬起巴掌,但细想也是那个理,面上不由升起丝窘迫,她强词夺理道:“哪个女子没这一遭?都是要离娘家去婆家,操持自己的小家。”

程石懒得跟她扯,这就是一团乱麻,理不清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服谁。

“我把三个妹妹带走了,你们要是想她们了也过去住两天,或者是让人去接也一样,我得空了送她们回来也成。”他也不打商量了,直接说:“这样总行了吧?”

“她们这一走,家里可又要冷清许多。”姜二舅母叹气,不过这也算是松口了,她戳了大嫂一下,说:“我家两个丫头都走了,让歆芋也随阿石回去住些日子,阿石说的在理,姑娘家也就在娘家的时候自在些。”

姜大舅母点头,“就是又要给阿石跟小柳添麻烦了。”

程石没搭理这句客套话,抱着臂选了个石凳坐,倾身说:“小柳想请二表嫂三表嫂和四表嫂去我家住几天,帮我家割稻子……”

他还没说完,两个舅母俱是忍不住撇嘴嗤笑,她们去割稻子?稻子长啥样恐怕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