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娟则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赵婉和赵大成的身上，一边担心赵大成的病情恶化，一边为在学校的赵婉担惊受怕，给赵宥打电话的频率从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又从一周一次变成了半个月一次。

赵每天早出晚归，他跑的场子更多了些，洪志胜也越来越喜欢带着他出去应酬。洪志胜和对方谈着生意，对面推过来的酒大半都进了赵宥的肚子里。

洪志胜拍着他的肩和对方夸耀道。

“我这个弟弟最能干了，你看着吧，以后这里总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那人笑着附和，转头就又给赵宥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

赵宥来者不拒，尽数全收，深夜回家的时候却趴在马桶上把所有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抽空回家的时候，难得碰上了赵婉放学，赵婉站在门口看了他许久，突然红了眼睛。赵宥看着瘦小了不少的妹妹，哽着嗓子问他。

“哥，你怎么这么瘦了……”

……

那天坐在手术室外的人从谢红娟变成了赵宥，但是却没有第二个赵宥能像安慰谢红娟一样安慰他。

赵宥看着那亮了许久的手术室牌子，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让他难以平静的灯牌，但下一秒他面前的光却暗了暗，他抬头望去，是陆晟。

那被他揍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对方却没有去处理，只是伸手递给了他一张单子，他笑着对他说。

“妈妈，我去帮婉婉姐交了手术费，这是病危通知单，医生让我给你填一下。”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眼前的这张单子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张考的很好的成绩单。

赵宥盯着他，没去接手上的那张纸，他看了人半晌却突兀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古怪中又带着几分苍凉。

陆晟立在那里，见状他思考了一下，“啊”了一声。

“我忘了给你带笔。”

他人刚转身，就被陆晟揪着后衣领一路搡到了墙上，后脑勺砰的一下撞到了坚硬的墙壁，疼得陆晟脑子一阵一阵的响。

“你怎么还有脸过来……你怎么还有脸……”

赵宥像是一台卡顿的机器，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么一句话，他抓着陆晟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掐的陆晟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陆晟抬高了脸，露出了那段最为脆弱的颈骨，丝毫没有做出挣扎的意图，只是任由赵宥掐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她……她这样是我的原因吗？”

“我有些时候真不明白……你自己都活成这样了，还要像老母鸡一样的护着赵婉做什么……”

“根茎越柔的花在暴雨来临之际越容易死……妈妈，你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单方面的瞒下所有事情，能满足你的那份保护欲吗……你真是一个好哥哥啊……要不要给你颁个奖什么的……”

陆晟笑嘻嘻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好奇，他挣扎着身子，想要凑近赵宥的耳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不觉得……赵婉死了才是对她最好的解脱吗？你想想……她死了你是不是会轻松很多啊，妈妈……”

这句话落地的瞬间，一击又狠又重的拳头击向了陆晟的腹部，他闷哼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像是来劲般继续挑衅着几乎要失去理智的赵宥。

“生什么气啊……我说的有什么错吗？那是我八岁就懂的道理，你比我多活那么多年……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吗？”

赵宥看着他，陆晟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双眼眸深处像燃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焰，往日的纯真与开朗在此时都被一种让人遍体生寒的阴桀所替代。

赵宥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前天夜里对陆晟升起的那丝愧疚在此刻像锥子一样扎入了他的心脏。

楼道里传来了一道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那声音静静地停在了两人所在的不远处。

赵宥怔然地松开了陆晟的衣领，转头对上了陆之川那张出色又艳丽的脸。

他微微低着头，捂着脸笑了出来，不知道在笑谁，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那只是一种机械又怪异的笑声，响在空荡荡的手术室前，响在一片机器的轰鸣声中。

过了半晌，赵宥看向了陆之川，他哑着嗓子说道。

“你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第48章 换个说法

这句话落下，廊道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陆之川的手上还搭着自己的西服外套，他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又看了一眼手表，将手里的东西都递到了身后站着的宋立手上，自己朝前走了过去。

他没去管在一旁站着的陆晟，只是自顾自地拉起了赵宥的手，语气有些困扰地说道。

“伤口都肿了，没去处理一下吗？”

陆之川的手指划过赵宥手上那一处处被镊子划开的细碎伤口，眉头微微拧起，说着便想拉着赵宥去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手术室上的灯灭了，推拉门被医生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

医生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微微呆了呆，刚想说什么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人像是想要拉他的袖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手又缩了回去。

“医生，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赵宥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医护人员，面色说不出的忐忑。

“心跳和血压都稳下来的，幸亏这次发现的及时，也有即刻用药。”医生说完这句话，取下了口罩，叹了一口气。

“应激性哮喘是不能激动的，你们做家属的还是要注意病人的情绪，别让她的心情有太大起伏了，更何况她腿部还在治疗，看这情况，她腿上的疗程得停半个月，等身体恢复了再看看情况。”

“谢……谢谢。”赵宥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医生又嘱托了他几句，就又进了手术室，说是还要看看赵婉的术后反应。

赵宥连忙道谢，目送着对方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