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员下意识就像去报警，那人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半步退了出去，嘴巴有些干地朝着对面人说道。

“那个……珍珠，紫色的那个，帮我包起来吧，不要盒子的话可以给我便宜点吗，我的钱只够买那颗珍珠。”

他掏了掏口袋，张开手心，上面躺着几张有些破烂的纸钞。

第92章 遵纪守法

“咳……咳……”

几声轻咳扯动了胸腔，喉间就漫上了些若有若无的铁腥味，陆之川干涩的眼睛动了动，渐渐看清了头顶那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被烟气伤到了肺，加上在火场里待的时间久，这才一出来就被过度充盈的有氧环境打晕了过去。

陆之川的身体素质不错，几瓶药滴进去，体能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他扶着头坐了起来，刚巧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转头望去，掀开被子的手不由顿住了。

赵宥身上穿着贴身的灰色的高领羊毛衫，头发似乎理了一些，只不过不再是以前那种狗啃似的板寸，草草修了下长度，眼下堪堪只到后颈，额前的碎发剪了剪，不至于挡到视线。

他坐在医院提供的椅子上，虽是翘腿坐着，但人却是被笼在清晨融融的阳光里，配上那件带绒的羊毛衫，整个人身上倒是难得透出了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青年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正垂眸削着苹果。

在陆之川望过来的瞬间，刚巧一瓣果肉被完好无损地削了下来，迎上旁边人依旧怔愣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将苹果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陆之川醒过来，赵宥却是没怎么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扫了他一眼，便专心地吃起了自己手里的苹果。

他吃的认真，衣摆却是被人勾着轻轻拉了拉。

“我好渴啊，宥宥。”

那人的嗓音里还透着烟熏火燎后的沙哑，并不好听，但还是不难听出话里透着的耍赖劲。

赵宥咽下嘴里的果肉，偏头瞟了陆之川一眼，垂下的手指微动，刀柄便挑开了他的手。他脚下一用力，椅子下的轮胎就带着人往后方去了一大段距离，两人之间霎时又远了起来。

陆之川被打在半空中的手指动了动，面上的僵硬只是一闪而逝，转瞬之间又挂上了那副温温柔柔的笑脸。

他面不改色地拿起一旁的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些水，液体入喉，那种嗓子干裂的感觉才微微好转了些。

“不渴了？”赵宥问他。

“嗯，不渴了。”

陆之川的鼻下还坠着氧气管，其实没有多大用，但是宋立他们不懂这些，总觉得还是插了管保险，于是这根管子这才挂到了现在，除了看着惨之外其实有点累赘。

他下意识想要把东西取了，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有受伤吗？”说完这句，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

“那时候天太暗，我没有看清，所以……”

“我受什么伤？”

伴随着打火机的“咔哒”声，赵宥的脸便隐在了一片烟雾里。懒洋洋的声音透着讥诮，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隔着朦胧的烟气锁住了陆之川的脸。

“你上赶着找死，我又不是傻逼。”

赵宥抽的烟便宜却烈，房间里的窗户紧闭着，尼古丁味呛得陆之川又咳嗽了起来。

“所以呢？咳……咳……明明去厨房不是更好吗？我帮你打开了那里的防误触装置，轻轻一动阀门不是更省事？”

陆之川的脸咳得有些白，但还是止不住的笑，他笑着笑着却是止了声，满眼困惑地望向赵宥。

“所以宥宥……既然都放了火，干嘛还要把厨房锁起来啊？”

他垂着眼拔去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轻描淡写地说。

“瓦斯爆炸更快也更方便，你只要狠下这个心，说不定现在就不用忍着恶心和我在这虚与委蛇了，我给你这个机会了，不是吗？”

陆之川少有这种不含任何情绪的语气，他和赵宥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心软和纵容。哪怕是再生气，嘴里却依旧说着些没皮没脸的软话。

但他说出这段话时，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只是带着浓浓的不解。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不想让我死，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赵宥静静地吸着嘴里的烟，看着对面人演技精湛的表演，见陆之川那副戏精上头的样子。

他站起身将手里的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不紧不慢地说。

“故意制造爆炸是刑事犯罪……”

他看着烟头熄灭最后一点火星，这才偏头看向了陆之川。

“当黑社会把刑法背熟不是基本功吗？你爸没教你？”

陆之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了声，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肩膀止不住地发颤。

他没有停，赵宥就看着他笑，直到再次被胸口的涩痛提醒，陆之川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缓缓平息了下来。

“可是宥宥，故意纵火和制造爆炸的判刑标准是一样的，你背刑法的时候没背完吗？”

他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玩味，听起来甚至像是在闲谈。

“是吗？我学习又不好，没你这个黑社会当得好不是正常吗。”

陆之川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逗得想笑，提起水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是毫不在意地戳穿了对方的谎言。

“所以你不算坏蛋，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