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九方渊现在人手?不?够,它好?好?听话,兴许还能刷点情面,日后捞个凶兽头头来当?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太丢兽的脸。
思及此,冰冰又挺了挺胸,若真到那种地步,王上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说都不?掉价。
“我去就行了,让蠢货跟着去碍事吗?”三更啧啧出声,“那蠢货胖得跟个什么似的,馋得要?死,去了也是裹乱。”
“嘭!”
冰冰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你才是蠢货,你个铁脑袋的蠢货,究竟是谁比较馋,还‘大宝剑’呢,我看你就是个‘大蠢猪’!”
自己威严的“大宝剑”之名?惨遭谩骂,三更忍不?了了,直接冲到幽蓝光球前,盯着冰冰就骂了起?来:“亏你还自诩为凶兽,看看你那蠢样,整天?动歪心思,被收拾了吧,活该!”
两个小家伙积怨已久,九方渊被吵得头疼,当?即冷了脸:“闭嘴。”
炸了毛的冰冰瞬间蔫头耷脑,气焰嚣张的三更活像被泼了一瓢凉水,九方渊索性解开对?冰冰的禁锢:“事情要?是没办成,我就让你们两个知道什么叫‘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听得三更和?冰冰浑身一凛,总觉得阴瘆瘆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九方渊扔下了云鹤。
地面上花絮棠已经到了,三更不?敢坏了九方渊的大事,情急之下扒着冰冰的脑袋,忙道:“快快快,往旁边一点,别被发现!”
冰冰无法忍受这种欺负,但也和?三更有一样的顾虑,它可不?想和?这蠢不?拉几的铁玩意儿相依为命,只?能捏着鼻子隐了身形,往地面上一座坟头上落去,在三米多高的坟头草里就势一滚,把脑袋上的三更甩了下去。
三米高的坟头草软和?,摔不?疼,三更化作圆毛球,在草丛里打?了个滚,冬天?草丛枯萎,干软的草叶一压就折断了,三米多高的坟头草瞬间矮了一半,在坟头凹陷下去一块。
夜风习习,吹动草叶簌簌作响,把玩着纸花的男人偏头扫过来一眼,唇畔一抹笑?好?似面具上勾画出来的弧度,分毫不?差。
三更隐在黑暗之中,幻化出一只?手?来,紧紧捂住了冰冰的嘴,直到花絮棠移开视线,它才松开手?。
冰冰本就不?是灵敏的凶兽,它在汀兰苑受了重伤,吃了泰和?真人的几块肉,虽然补上一点力量,但又被九方渊困住磋磨了一番,根本注意不?到轻微的异样。
冰冰不?蠢,与稍显臃肿的身形相比,它的脑子称得上灵光。它和?三更向来水火不?容,从以前斗到现在,相看两相厌,别提主动去碰对?方了,不?小心挨着了,还会犯恶心,因而三更来捂它嘴的时候,它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是不?是嫌弃动静太小,怕人发现不?了?”
声音是直接在识海中响起?的,冰冰罕见的没反驳,缩了缩脖子,跟三更一块躲在坟头草里。
三更是个炮仗精,别个一点它就炸,往常和?冰冰你一句我一句的,总不?让人,现下冰冰哑了火,没人点,它自己也炸不?起?来了。
凑一块就互怼的一剑一兽,在此时诡异地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三更先开了口,指了指与它们所在的坟头相反的方向:“供奉土地灵的石庙在那里,咱们先过去吧。”
冰冰自然不?会反对?,将身形缩小了些?,看着一旁的三更,踟躇不?前:“你没有胳膊腿儿,要?我背你吗?”
三更:“……”
三更是一把大宝剑,光秃秃的,连剑鞘都没有,更别提胳膊腿儿,哦,其实也不?是光秃秃的,还有剑柄呢。这事儿自己心里清楚就得了,非得说出来,三更木着脸不?说话,炮仗想炸,但看到冰冰那蠢头巴脑的模样,最后还是没炸起?来。
一剑一兽在黑夜中疾行,跑到了成人膝盖高的石庙前,供奉土地灵的庙大多都是这样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该有的都有。
石头雕成的土地灵石像摆在庙里正中央,这玩意儿雕得不?怎么样,跟拿块石头乱削一通似的,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不?过土地灵正好?是不?男不?女?的东西,这石像虽然难看,但也挑不?出大毛病来。
陈年的烧纸边缘卷起?,有被雨淋湿的痕迹,中间用石头压着,上头的颜色都褪干净了,烧纸前面还放了个小碟子,脏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碟子上面有几个“石块”,椭圆形的,应该是以前人们供奉的灵饼。
石庙中间洞门大开,两侧分别贴着一副破旧的对?联,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字都和?纸张糊成一团了。土地灵的供奉,一般是每年一次,今年刚过除夕,还不?到供奉的日子,因而这石庙看起?来有些?破败。
并不?是有石庙供奉就一定能唤醒土地灵的,这事儿得碰运气,有时候赶着运气好?,这玩意儿能显灵,运气不?好?,这破庙就是个摆设。
三更是个话痨碎嘴子,憋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叨叨起?来:“家小庙小的,破败成这样,那土地灵还能在这里吗?该不?会早跑了吧。”
冰冰也是这么想的,但它没说出来:“跑了也得抓出来,你注一下收敛点,别什么都往外说。”
三更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庆幸起?来,先前以为是个简单的差事,还准备自己过来看看,现在看来,带着冰冰也不?错,起?码挨罚的时候要?两个人一起?,它不?用被这长毛的蠢货嘲笑?。
三更幻化成圆毛球,钻进了石庙里,一跳,直接蹦到了土地灵的石像上,踩着土地灵的鼻子,爬上了石像的脑袋。
冰冰:“……”好?家伙,欺土地灵太甚,看来唤醒一事有很大希望了。
三更在石像脑袋上扒拉了一会儿,照着凡间的习俗,土地灵的脑壳上都会放着建庙的镇纸,它摩挲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怎么找不?到,按理说应该在这里啊。”
温柔的声音如夜风拂过,轻轻淡淡的,擦着耳朵散在夜幕里:“找不?到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三更晃了晃脑袋,它那脑袋和?身体?是一回事,相当?于整个毛球左右摆动了一下:“不?用了,在自己来就好?……”
“真的不?要?吗?我很想帮你的。”
刚才说话的声音好?像离近了一些?,就想贴在耳后响起?的一样,仍然是温柔的,温柔到挑不?出一分一毫的毛病。
三更坐在土地灵脑袋上,收回了在石像脑壳上胡乱摩挲的手?,绷着脸看着站在石庙门口的冰冰:“蠢货,你别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太恶心了。”
它一边说着,一边变亮了些?,暗红的光芒将小小的石庙填得满满当?当?,照亮了冰冰看着它身后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很温柔吗?”那声音还是从身后响起?来的,低低地笑?了笑?,“原来这就叫“温柔”啊,为什么说我恶心,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男不?女?的声音,配上一庙诡异又喜庆的红光,怎么看怎么违和?,怎么听怎么叫人……毛骨悚然。
冰冰一动不?动,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三更心里一咯噔,像被人从后头推了一下似的,身体?往前一扑,整个从石像上滚了下去。
它还没来得及化作流光,就被一双手?温柔地接住了。
准确来说,那不?能称之为手?,那是两根黑漆漆的,如同粗大藤蔓一般的触手?,藤蔓是胳膊,肥大的叶片像手?掌,将红通通的圆毛球接在掌心中。
三更身上的红光突然膨胀起?来,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的亮度,它在满庙的红光中,看到一双……好?几双眼睛,碧绿色的眼睛。
“凡间人们常供奉的土地灵有四个,分别是池酆、彧沢、泗允、刍幽,每个土地灵的形态都不?一样,咱们淮州城供奉的是泗允,它的性格比较另类,是四个土地灵中最温和?的一个。传说泗允是半兽半灵,它有四双眼睛,分别看向四个方向,它的四肢是草木构成,躯干和?妖兽差不?多,声音温柔,雌雄莫辨。”
鹿云舒一听到四双眼睛,就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有密集恐惧症,尤其讨厌这种长了一堆眼睛的玩意儿。
“土地灵是真实存在的吗?有人见过吗?”鹿云舒边走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