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世子妃该拜别父母了”
蕙畹依依不舍的放开刘氏,盈盈一拜道:
“蕙畹拜别娘亲,还请娘亲多多保重身体,莫以孩儿为念”
起身时,眼泪已经唰的落了下来,秋桂急忙上前,给她仔细整理好妆容,一个嬷嬷把销金盖头,轻轻盖在蕙畹头上,才和几个嬷嬷一起道:
“世子妃大喜”
说着扶着蕙畹缓缓走了出去,透过眼前的红罗盖头,却也模糊的看的出外面的情境,到了正堂,拜别了父亲,才被搏武和博峻搀着,伏在博文的背上,从正门出了侍郎府,蕙畹还没看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就已经坐进了偌大的花轿里,锣鼓一响,鞭炮齐鸣,一声起轿,花轿缓缓前行。
蕙畹坐在轿子里,并不知外面的情景,她这一嫁,却令满京城的百姓都记住了这位张家的小姐是如何的风光体面,随着花轿一起的是庞大的的送嫁队伍,比那日完聘时更多出几倍不止,大件的家具,床、桌、被褥,帐幔,首饰,绸缎,摆件,器皿等等。一应俱全。每样都精致的难得一见,令围观的百姓大大开了眼,也终于晓得,这张家别瞧着平常,却真真是个有家底的。
从长乐坊到尚德芳只见一担担、一杠杠的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浩浩荡荡的仿佛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洋溢着吉祥喜庆绵延开来,这边都已经到了平安王府的大门,那边的箱笼嫁妆还没有出完,真真是不折不扣的十里红妆,不止百姓震惊,就是各府宗室贵戚都吓了一跳,本来还都以为张家虽腾达了,毕竟是个穷底子,体面不到哪里去,可是一瞧今儿这架势,人家平常那是不显山漏水,有的是银子。再瞧瞧头先高头大马上,俊秀挺拔的世子爷,自家有闺女的,都不禁又嫉又羡。
到了王府大门,杨紫安翻身下马,送喜的嬷嬷把蕙畹扶了出来,大红绸子的一端塞到她手里,蕙畹紧紧握住,紫安几乎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嘴角上扬,牵起另一头,缓缓跨进府里,一路是不绝于耳的道喜声,透过盖头,蕙畹看到两边站着不少官员,却个个恭立如肃,进了银安殿,瞧见正中而坐的杨紫青,蕙畹才忽的想起皇上答应主婚的。
看着进来的一对新人,杨紫青顿觉百味杂陈,如此佳人,终是嫁作了他人妇,到了这个节骨眼,杨紫青自是不会再为难他们了,按照礼节一一行礼叩拜,礼毕,送入洞房,蕙畹被送进了紫雪斋里的喜房,喜娘念了喜歌,端上鎏金秤杆,紫安拿起来轻轻挑开蕙畹的盖头,随着盖头落下,一张皎若朝阳,灼如芙蕖的光润玉颜,呈现在眼前,不禁令紫安惊艳的很。
蕙畹匆匆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直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禁脸一红,旁边伺候的小丫头低声笑了几声,紫安才回过神,接着撒帐,饮了合卺酒,紫安侧头低声道:
“待一会儿回来陪你”
蕙畹脸一红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紫安依依不舍的出去应酬酒席去了,秋桂放了喜钱给几位嬷嬷喜娘小丫头,几人也都退了开去,喜房中只剩下主仆二人,蕙畹神情一松,伸手摸摸自己的朝冠道:
“秋桂,快来帮我把这劳什子摘下来,真真怎么这般重,险些把我的脖子压折了”
秋桂忙道:
“小姐暂且忍耐一时吧,一会儿还有闹洞房的呢,这于理不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蕙畹一挑眉:
“闹洞房”
眼珠一转道:
“无妨,闹洞房的也还不是就那几个人,都是自小一起进学读过书的,有甚要紧”
秋桂无法,只得帮着蕙畹把朝冠卸了下来,蕙畹又摸了摸头发,不知使了多少头油,粘腻非常,遂想着要先洗个澡,秋桂一瞧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打得主意,急忙道:
“这可使不得,说不得世子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蕙畹撇撇嘴道:
“你哄我呢,现在外面天还没黑,他呀!早着呢,你去备热水我要洗澡,这一身行头,我身上都是汗侵侵的,难过的很”
主仆两个正在这里交涉,门推开,一个美丽的妇人走了进来,蕙畹和秋桂同时一怔,却是春花,春花上前来一褔道:
“奴婢春花,给世子妃道喜”
蕙畹急忙站起来一把扶起她道:
“春花姐,真的是你,你怎么进京了”
春花笑道:
“是世子爷把奴婢唤来的,说奴婢毕竟熟惯些,伺候得也顺手”
蕙畹拉着她的手道:
“我想起来了,他原是和我说过的,这一程子忙乱我竟忘了,这些年你还好”
春花点点头。春花自来就是个稳重得体的,又和蕙畹熟的很,不过一会儿工夫,就丢开了一开始的陌生,自在的和蕙畹秋桂说起话来,春花的变化不大,只比旧年丰润了一些,春花瞧蕙畹有些坐立不安,不禁微微一笑道:
“世子妃若想沐浴,奴婢伺候着去吧”
蕙畹面色一喜,又一怔道:
“去哪里”
春花站起来道:
“请随奴婢来”
原来喜房里侧有一个四扇的琉璃屏风,后面相连的稍间,不知何时改成了一个浴室,中间砌了汉白玉的池子,不是很大,但比木桶可强多了,旁边几个出水龙嘴,不知道春花扳动了哪里,龙嘴缓缓流出温热的水来,蕙畹不禁大喜道:
“这个好,怎么弄的”
春花抿嘴一笑:
“世子爷晓得您的喜好,寻了工部的能工巧匠弄的”
说着上前服侍蕙畹宽衣,衣衫落尽,春花不禁在心里暗赞一声,真不枉世子爷一心一意等了这些年,不说别的,只这具玲珑白皙,凹凸有致的身子,就值得,春花遣了秋桂出去,自己服侍蕙畹沐浴,水波缭绕间,春花不禁细细打量蕙畹,这几年过去了,昔日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公子如今真真切切的变成了一个绝色佳人了。
十指芊芊如笋,肤如凝脂,珠晖流转,双唇如丹,即使脂粉不施,也找不出半点瑕疵,春花掬起水给蕙畹轻轻揉搓头发,洗净了,寻了干帕子来一点点的绞干。洗了澡,蕙畹觉得通体舒畅,秋桂拿出一件大红织锦缎的绣衫服侍着她穿戴妥当,头发也重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别了钗环。
才折腾清楚了,就听见院子外面一阵笑闹声传来,转眼刘言鹏、贺家兄弟和宗民、宗伟、就簇拥着一身酒气的紫安迈了进来,几人扫眼见洞房里的情境都是一愣,贺伯之忍不住叱一声笑道:
“今天博蕙做了新娘子,却还如此不守规矩,没等着新郎来,就换了衣服,这可是个什么道理啊”
几人一阵大笑,蕙畹白了他们一眼道:
“你们说的轻松,穿戴上我那身试试,保管你们也是支撑不住的,比盔甲还重几斤去的”
众人不禁一阵失笑,这一打岔,几人也清楚,今儿这洞房是闹不成的了,博蕙他们可是知道,自小鬼心眼子就多了去了,自己几个人拧到一块,恐也不是她的对手,加上她年龄最小,耍赖淘气,他们也没辙,故此,不过简单的走了几个过场,就退去了。
出了紫雪斋,贺仲之瞥了宗民宗伟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