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做的很好,只。只。”
后面的话竟是说不出口来,蕙畹紧忙上前,低声道:
“大哥宽心,齐国安已经羁押在京,案子有望翻转”
博文眼睛一亮,看着蕙畹,忽然明白过来,想来亲人们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才保了自己一命,他比谁都清楚,这简直难如登天,博文也知道,能在这个节骨眼使上力气,想出点子的,非聪敏的畹儿莫属,可平安王都没能办到的事情,畹儿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想到此,疑惑的看向蕙畹,蕙畹明白他的心思,伸手握住他的手道:
“大哥放心,我无妨,家里也无妨”
博文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其实现在想起来,自己这一大家子,每到关键时刻,主心骨都是小畹儿,不知道她是运气好,还是真真聪敏无敌,每每总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故此心下大定,望着刘氏开口道:
“珺瑶已经有了身孕,孩儿这一出事,倒是连累她日夜不寐,还请娘亲顾念一二,多多开导于她,毕竟她腹中是我张家的骨血”
刘氏本难过的紧,一听这个,脸上倒露出了一丝喜色,急忙点点头,蕙畹转过去正对上紫安的目光,蕙畹款款上前,深深一褔道:
“畹儿这里多谢紫安哥哥了”
大庭广众之下,紫安自是不好太过亲近,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透过帷帽前低垂的薄纱,仔细打量蕙畹,果是清减不少,昔年有些圆润的脸颊消减了下去,却显得眉眼更加亮丽,即使隔着薄纱,紫安也不禁心摇意动,却真真出落了。紫安微微凑近她,低声道:
“你们用了什么法子说动了皇上,父王来信说,这一向,皇上连他的面都是避而不见的”
蕙畹目光微闪,看着紫安心里暗暗掂量,是否要直言相告,可是又有些拿不准紫安会不会怪她莽撞,且毕竟自己利用的是杨紫青的爱美惜才之心,这里面的暧昧官司,如何能让紫安知道,蕙畹素来知道,紫安虽看似温文,却在自己身上颇为霸道,不然旧年也不会无故吃宗民的醋,更何况,自己在宫中和杨紫青昼夜相处两天一夜,如果自己全盘相告,却真不晓得,他会如何,即使表面上不多,估计心里也会存了疙瘩。
可若隐瞒于他,却也不妥,蕙畹心下转了几个过子,突然想到,自己和他的婚事想来不久,婚后再寻个机会告诉他,到时他若还恼自己,不若软语哄他一哄也就是了,想来事过境迁,也无大事。想到此,蕙畹含糊的道:
“想来是洪先生说了情的”
紫安一愣,觉的还是那里不对劲,但是一想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洪先生和皇上有师徒之谊,又兼机智的很,也许寻个由头,就说动了皇上也未可知,想到此,微微一笑,上下扫了她一眼道:
“这一向可是忧思甚了,瞧着清减了不少,还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正经,莫要病了”
蕙畹心中一暖,抬头仔细打量紫安,穿着一件蓝色织金锦云龙纹的蟒袍,前身从肩部腾跃过来一只巨蟒,间以祥云纹饰,下端行蟒两团,下摆处饰海水江崖,竟是庄重肃穆高贵的很,更衬得他身材修长,气势不凡,大概因为赶路,面色有些风尘,显得有些晦暗,金冠下的一双剑眉微微皱着,灼灼的眸光却紧紧的看着自己,贪婪的传达着他心里的思念。
蕙畹不禁有些脸红,凑近他,柔声道:
“你先去交了差事,晚上我过府给王爷请安,陪他老人家用膳”
杨紫安眼睛一亮,扬起一个令人炫目的笑容,低低道:
“好。”
博文暂压在刑部大牢,这个倒令张家异常放心,因如今博文的岳父邱联恩已升任了刑部尚书一职,博文是他的女婿,自是会多加顾念。
再说杨紫安排好了博文,自进宫复命,御书房里,杨紫青这一次见到紫安,心里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虽是大方潇洒的放了手,但是杨紫青却也万分后悔,那样美丽机智的女子啊,杨紫青甚至觉得,蕙畹若是有心,真的可以倾国倾城倾江山也不为过,但是她却甘于平凡,喜欢那种无争无斗的恬然生活,自己既真心喜欢她,自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心勉强于她。
而且杨紫青也很清楚,虽然有些有伤自尊,但蕙畹真的对自己无丝毫男女之情,而且他看的出来,那丫头对紫安是喜欢的,两人之间有一种少见的默契和温馨,仿佛别人永远也插不进去的,就像,对!就像当年的博蕙。
和蕙畹近身接触几日后,杨紫青竟然觉得她和昔年的博蕙非常相似,若不是男女有别,事实摆在眼前,杨紫青真会以为两人本就是一人。当然他知道这绝无可能,可是面对紫安,却也抑制不住从心底涌上的嫉妒和羡慕,嫉妒他可以得佳人青睐,羡慕他可以和佳人相守。
有蕙畹那样慧智的女子相伴,他可以想象的出,日子该是多么美好,因此杨紫青有些复杂的看着紫安,紫安敏感的觉得皇上这次不太对,看着自己的目光,仿佛有审视,还是淡淡的嫉妒和羡慕,令紫安一时摸不着头脑,沉默半响,杨紫青伸手扶起紫安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一程,皇弟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息几日吧”
杨紫安躬身退了出去,身子堪堪退到门边,杨紫青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紫安,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你真的能做的到吗”
杨紫安不禁一惊,抬头望去,发现杨紫青紧紧注视着自己,目光深邃而犀利,杨紫安心里电光石闪的转了几个念头,大概想通了一些事,心里不禁真恼了几分,暗道,自己一向被那丫头哄骗惯了,却一时不妨,又险些被她糊弄过去。
父王尚且不能办到的事情,洪先生如何会办的到,想来是那丫头动了心思,他自信最了解那丫头的,而且他也很清楚,如果畹儿有意,让皇上喜欢上她,太容易,所以当年自己才迫不及待的抢先求了赐婚,就是怕皇上见到她动心,毕竟臣难与君争。
令紫安欣慰的是,那丫头也和自己是一个心思的,几次君前奏对,都机智的应付了过去,这次紫安也大约能猜到几分,想来畹儿也是无法,为了救博文,孤注一掷,进宫见了皇上,以她的才情只要展露五分,皇上必如获至宝,且这丫头近年越发出挑,姿色妍丽,配上她世所少见的才情,一向颇慕才情的皇上,如何会不动心,可是这丫头这次却实实的莽撞了。
看情形,她到聪明的紧,自己寻了法子说服了皇上,虽是为了救兄,可置自己与何种境地,竟是又把自己忘到了脑后,怪不得城外见她时,多有讨好愧疚之色,原来如此,不过这些待自己回去,再和她算账,目前却要先应付皇上为上,想到此,开口道:
“作为男人,哪有不悦颜色的,且春兰、秋菊、牡丹、芍药、均各占胜场,若要择一而对,时间久了,恐也会厌烦了去,然,对臣而言,畹儿却是不是任何一种,她身上有兰的精神,菊的清高,牡丹的绝丽和芍药的风姿,且臣对她,不怕皇上笑话,已经爱入骨血,那里还能分开来去,三千弱水虽广,然,若那一瓢是畹儿的话,臣甘愿只取一瓢饮,因,若是没了畹儿这一瓢清泉,纵有三千弱水又有何趣”
杨紫青不禁有些震撼,是啊!自己徒有三千弱水,只缺了蕙畹这一瓢,却仿佛已经成了自己人生最大的遗憾。
久别重逢
紫安出了宫,心里着实恼了,不是恼蕙畹擅作主张,而是自己回来了,她还试图隐瞒,紫安心里一直认为,他和蕙畹之间是最亲近的,且自小在一起的情分,有什么说不得,值得如此藏着掖着,只听皇上的口气,紫安就能猜到,皇上对畹儿动了真心,不然以皇上的性格,如何会放了畹儿,正因为动了真心,所以不舍为难她罢了。
紫安心里觉得异常别扭,知道皇上也心悦畹儿,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遂心情有些郁郁不喜,回王府后,先来见过父王,平安王杨奇因在平安城里暑热难耐,且经常陪着他种花养草说话的畹儿进了京,自己一个人在平安城无趣,故也进了京。
要说杨奇对蕙畹真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在平安城的这几年,虽说尚未行大礼,但是蕙畹几乎每天都会过府给自己问安,陪自己谈诗作画之余修剪侍弄花木,蕙畹本就聪慧少见,又兼得了名师指点,于学问上自是一般人不可比的,谈论起学问来,头头是道,言之有物,且书法绘画都极是出色,更难得的是温婉稳重,大方得体,且对侍弄花草很在行,令杨奇着实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在他心里,总觉得蕙畹竟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了,乍一离了,觉得身边空荡荡的难过,故也随后进了京,正好赶上张博文出事,于情于理杨奇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但皇上这次却闭宫不见,也没法子,好在最后听闻有了转机,这才放下心来,杨奇也很清楚,这次估计是皇上操之过急了,毕竟盐政积弊日久,那里能一朝一夕就能肃清的,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想破局,必是要缓缓图之为上。
但平安王也不会上折子,他很清楚,自己这个皇上侄子的性格,乾纲独断,自登基之后就最厌旁人指手划脚,即使自己是他的亲皇叔,若是掺和进去,恐也会被他疑心,毕竟虽是情分深厚但天下之主还是杨紫青,且他自负骄傲的很,即使错了,也容不得旁人点破,杨奇自是不会做如此讨嫌之事,心下却也疑惑,这样的皇上,轻易不会改变决定,这次如何突然变了主意,力保张博文了呢,令人异常费解。刚想到此,周公公进来道:
“世子爷到了”
说话杨紫安一步迈了进来,请安毕,杨奇仔细打量他,这一次出去办差,却是有些黑了,也瘦了,但这都无妨,杨奇却发现,紫安眉梢眼角间有些郁郁不快之色,不免纳罕道:
“怎么,差事不顺吗”
紫安一愣道:
“不是差事的事情,畹儿说,晚上过府来陪您进晚膳”
杨奇听了,面色一喜,急忙道:
“我这一程子见的她倒少了,想来家里的事情忙乱,今儿可是得了空,老周你吩咐下去,让厨房做几个丫头爱吃的菜,正赶上紫安也回来了,咱们今儿也热闹热闹”
周公公笑着答应了下去,杨奇扫了紫安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