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家宴,并没有什么外男,她很安心地在园子里闲逛顾昀现下正到了寒窗苦读的关键时刻,或是少年意气,被她婉拒后用长辈将她架起来后便也没有再跟在她后头求她回心转意,晏安宁厌恶他这样一副不把她的想法放在眼里的样子,也懒得去寻他讲什么理。
总归现在满府的人都以为她明年将会嫁给他,若是成氏派来的人赶巧撞上这消息,倒也不算坏事。
有人提着灯笼过来。
晏安宁抬眸,便见身着玄色大氅,里头穿着藏青直裰的顾文堂被人簇拥着过来,与徐启话间眉目温润,唇有笑意,瞧上去心情不错。
时隔多日,顾文堂一眼就认出了那站在池子旁看鱼的小丫头。
倒是一贯的拿秦瑶卿的话当圣旨,方认出了他,便一副慌乱紧张的样子,想往旁边躲。
偏他身形高大,几步便到了近前,那姑娘便慌不择路地想躲到假山里头去,谁知一使劲儿,脚下的湿青苔打滑,眼瞧着就要摔进池子里去。
顾文堂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使了些劲道将人轻松带到他面前与他直视,他望着她,道:“晏姑娘,小心些。”
晏安宁微微一怔。
顾文堂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姑娘似乎委屈地扁扁嘴,旋即轻甩开他的手,提着裙子跑了。
他眸光深邃地望着那小跑着离去的背影,轻笑了笑。
罢了,不急,明日再说,也是一样。
然而世事并不如顾相爷料想的这般唾手可得,待得第二日他亲自上门去卿云小院,婢女一脸为难地道:“我家姑娘病了,恐是不方便见相爷。”
第 24 章
病了?
一听就是扯瞎话。
他方才遣人到跟前问的时候,那下人还说今晨还在和婢女们一块儿采花露呢。
一见他,便是病了,倒还真是病得巧。
只是这姑娘比他料想得还要娇,一连几日,每每他想见她,她总能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借口来阻拦他,顾文堂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在一个人那里吃了这么多闭门羹。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
卿云小院。
晏安宁正对着妆奁挑首饰。
盼丹有些担忧地问:“姑娘,咱们这样,不会将相爷得罪死了吧?”
不同于招儿的后知后觉,盼丹要敏锐很多,她已经隐约察觉到,姑娘没有再往五少爷身上花心思的念头了可换的这一位,却是让她头皮发麻,半句戏言都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暗叹姑娘胆子大。
光凭能让相爷这么多次亲自上门来,可见姑娘在相爷心里已经不一般了。
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晏安宁笑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不急。”
她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家宴那日,顾文堂为何好端端的要用那般生分的称呼来唤她有的人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便该让他来“掌握主动权”。
*
“姑娘,走这边,七姑娘都要等急了。”
梢头悬着一轮圆月,晏安宁披着绣绿梅的白狐斗篷,跟着顾明钰身边的乳母一路走。
过了晚香居,乳母林氏的脚步仍旧没有停,晏安宁脸上就露出些迟疑来:“七姑娘夜里怎么不在院子里安歇,跑出来做什么?您也不劝着!”
乳母知她是有些戒备警惕了,忙道:“您去了就知道了,七姑娘如今是只信您,不然也不会巴巴地遣我去请。”
这话好似宽慰到了晏安宁,她不再做声,跟着乳母低头走。
乳母推开了晚香居毗邻的一座院落的角门,恭敬地屈身:“您请。”
晏安宁微敛着眉头进去。
只有一间屋子燃着灯,她小心地走进去,便见顾文堂坐在窗前自斟自饮,不知喝了多久了。
顾文堂回???眸看她,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想窜走,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他:“三叔,七姑娘呢?”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笑了笑:“这么晚了,她自然睡了。”
姑娘脸色就变了变,抬脚就想逃跑。
顾文堂叹着气拉住她的手腕:“跑什么?”
明明和他高谈阔论海上行商的种种时还那般机灵,赛过许多男子,怎么摊上个秦瑶卿就变得这般愚笨。
姑娘抿了抿唇,轻声道:“若是被秦家姑娘知晓我这么晚还和三叔见面,定然会误会的……”
顾文堂耐着性子,将人拉到窗前坐下,笑看她:“她误会了,又如何呢?”
“三叔和秦姑娘自小青梅竹马,情分非凡……”
姑娘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他,眸瞳里渐渐氤氲起一层水雾。
可见是受了大委屈了。
顾文堂想到那日明钰同他转述的,秦瑶卿侮辱晏安宁的那些话,修长的手指忍不住伸出,捏了捏她莹白的脸颊,有几分无奈:“青梅竹马?我和秦瑶卿差了八九岁,哪里能算得上青梅竹马?”
从前贯是会依赖他的,提货单子上有细目不清楚都敢跑来问他,如今 倒是这般战战兢兢,一副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