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从那日以后,因为重活一世的缘故,他并未和魏永嫣有任何亲密的往来。这一点,有心之下,都是可以查证的。

闻言,顾文忠的神色果真有了动摇。

“当真?”

顾昀苦笑:“儿子岂敢欺瞒父亲?这事情太过荒谬,我自己都不敢信,只是后来见殿下并未要我娶她,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又因这到底是丑闻,便只好惴惴不安地搁置了这件事。谁能想到,一回的错谬,便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对不住表妹,眼下,只恨不得以死谢罪。”

圣旨已下,他是定然要娶魏永嫣的,按理说,夫妇同为一体,他不该在亲长面前说她的不是。可眼下的顾昀,已经有了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对魏永嫣只有怨愤,并无半点怜惜,说起这些话来,也丝毫没有觉得异样。

“这倒是不必。”顾文忠皱了皱眉,摇头道:“看来,殿下是觉得你金榜题名中了状元,有利用的价值了,才会留着这个孩子,否则先前月份浅的时候,也可以不要。”

这么一说,阳安侯顿时觉得此女心思深沉,不知在打着什么干涉朝政的算盘,若将来真嫁进来,恐怕顾家要永无宁日了。

但事情已成定局,纵有不愿,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临走前,顾文忠叹息道:“此事虽是阴差阳错,但毕竟你现下有婚约在身了。晏家丫头那边,你就是再愧疚,也不可再上门寻她了。”

他们顾家对不住她,必然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来补偿的。这种关头,不能让顾昀和她再有什么往来,坏了她的名声。若是惹得公主不满,恐怕更是麻烦。

顾昀自然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低头应了声是。

可她哪里还需要顾家再找什么青年才俊来相配呢?

在这座宅院里,在同一片屋檐下,早有人对她虎视眈眈,只等他这头松了手,便光明正大地将她掠到他的身边。

念头闪过,顾昀登时心头郁卒不已,竟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顾文堂:因为未来媳妇挨我娘骂了,真不愧是我媳妇,把婆婆变成了亲妈~

顾昀:因为未来媳妇挨我爹巴掌了,都是未来媳妇的错,爹我是无辜的!

? 第 56 章

“大姑娘病了?”

班妈妈一脸惊讶地看着招儿。

招儿不耐烦地点点头, 眼角眉梢似乎有止不住的烦闷沮丧,没好气地道:“平日里也不见两位妈妈纡尊降贵来给姑娘请安, 今日姑娘身子不舒服, 这就更不必见了,总没有让姑娘迁就你们的道理。”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

放在平日里, 自命不凡的班妈妈早就被这样不客气的态度弄得心头怒不可遏了, 可今日,却是有些许不同。

她不由回身望了一眼储妈妈, 目光中闪过一抹了然。

她就知道,她听来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班妈妈二人并非顾家的人, 昨夜宫人来传旨她们也并不知晓, 只是今晨起来, 却听见下人们议论纷纷, 道刚中了状元的五少爷马上便要尚公主了。

原先顾昀接连中了会元与状元之时, 班妈妈只觉得自己这趟来怕真是要白跑一趟了, 若是大姑娘真攀上了侯府,作为成氏夫人的人,她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都是个未知数。

那时她有多惶恐不安, 此时她就有多欣喜。

前脚出了这样的传言,后脚大姑娘就病了,世上哪儿有这般巧的事?

还不是因为到嘴的鸭子飞了, 没脸见人才这般作态?

于是, 她佯装可惜, 叹了口气, 半真半假地道:“那我便只好去求见江姨妈了。”

班妈妈作势要走, 身后的招儿面色微变, 犹豫了片刻,还是喊道:“站住!”

前者挑眉回看,便见那婢女气鼓鼓地道:“江姨娘现下身子金贵,哪里能受你们搅扰?”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在这里等着!”

却是转身进了屋。

班妈妈眯了眯眼睛,候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见木门嘎吱一声响,那婢女一脸不情不愿地从里面出来,道:“进去吧。”

班妈妈面上就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踏入晏安宁的闺房,她老皱的面皮上立时闪过了一抹贪婪。先前在怡然居的正房面见江氏时,她以为江氏的住处就够豪奢了。

可今日才知,他们家这位大姑娘的手笔,比之阳安侯府一个得宠且有孕的妾室,竟是有过之而不及。

瞧瞧,到底是年轻公子哥的钱财好骗,八字还没一撇呢,竟就这样掏心掏肝地净把好东西往这里送。

她双眼发光,却也只能干看着流口水这顾家的规矩可森严着,样样东西都是记账的,那日她生晏安宁的气随手打碎了个茶杯,竟有婢女过来道那是什么前朝名贵的物件,是顾相爷从前在南边搜罗回来的,价值不菲。

她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这样的东西一听就是卖了她全家也赔不起的。还好,顾家人大气,她到底算是来客,那婢女也只是笑着告诫敲打了她一番便没有再追究了。

饶是如此,仍旧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又哪里能想到,这顾家用来招待外客的东西,居然都那般的贵重,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两人方站定,紫檀木底座的花鸟屏风后头便传来女子一阵克制着的咳嗽声,像是真是病了似的,声音也很虚弱。

“两位妈妈执意要见我,究……咳咳……究竟所为何事?”

班妈妈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姑娘病着,本不该来打搅。只是今日晨起奴婢听说了一桩怪事……顾家竟然人人都在说,顾家五少爷要尚公主了。奴婢气不过,把那婢子大骂一顿,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双手,不然非得把那些个小蹄子的嘴都给撕烂,竟这样胡言乱语!那顾家五少爷,不是咱们晏家未来的姑爷么?”

此言一出,屋子里登时静得落针可闻,一旁侍立的招儿也抬起头,怒目而视。

班妈妈可不惧她了,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等了许久不见人应声,才啊呀了一声:“姑娘,他们说的该不是真的吧?那,先前您说您和五少爷定亲了,难不成是为了不回去见老爷,编出来的瞎话?”

这话说得诛心,不仅意指晏安宁随意攀扯侯府公子,不知廉耻,还要给她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招儿瞬时就怒不可遏地开口:“混账!姑娘用得着骗你们两个老虔婆!分明是那个女人……”

“闭嘴!”从来说话温声细语的晏大姑娘却忽地开口呵斥贴身婢女,只是用了些劲儿,话一说完,又捂着唇咳嗽了一声。